艾德和她,两个人在一起待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去。他们接了很多次吻,闲聊,她还抽着艾德的万宝路烟,然后对他说我应该给你装上两只薄荷爆珠烟,在你熬夜的时候抽。
那样我说不定会搞砸任务,因为会忍不住想你。
年轻的很会说情话,能把她逗开心。利扎德不怎么会这种事,他只是一味地用他的方法爱她。她抽烟,他们在烟雾中接吻,唇齿交接。当然,并不是说她不值得利扎德去爱。但就直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确定她要和谁结婚。到底是成为母亲还是成为别的什么。
不过她也没想着要和谁结婚就是了,介于现在有那么多人都爱她。趁着艾德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她轻声说,我该走了,孩子。
明天见,妈妈。男孩慌忙收了手机。
北非?她还是看见了,北非的工作,中东的工作,艾德的手机上永远都在倒地区。北非,东非,南非,中东,太平洋,印度洋。年轻人要干的事太多了,他现在几乎也能独挡一面,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她自己一点一点地下了楼,磨磨蹭蹭地一步一步挪,即使是艾德或者令科斯都不曾去扶过她下楼,她也从来不会让他们搀扶自己。她可以和他们上床,在床上肆意说情话,但是在外面,她依旧是这个全球最大的私人武装集团的指挥官。
不过今晚没别人,拐杖点在铁架上的声音咚咚响,她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艾德会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如果她现在抬头看,说不定从楼梯的间隙还能看到艾德三分之一的脸。
按名义上来说,她的儿子。俄狄浦斯。她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往深处想。他们还是紧紧连接在一起,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她这样对自己说。
一楼的楼梯口,利扎德站在那里等着她。看着她那只完好的,套着有锡制搭扣的平底鞋的脚牢牢地站在地上。利扎德握住她握住圆头拐杖的手,银色合金的一根手杖,伪造出的十九世纪巴洛克。这事她最常用的一根,但在会见客户时会换上另外一根纯金杖头的,boss在南非为她定制的,还镶有钻石。
你在生我的气?这个被别人称为boss的男人说,他的另一只手正试探性地想去触碰她的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侵蚀掉了她的妆容,烟味也盖住了她的香奈儿五号,水滴状的祖母绿宝石耳坠,脖子上的浅吻痕。
我很累了,她嘴里捻着利扎德的真名,对方便放心地把自己的手臂围上她的腰。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艾德和令科斯都办不到的事。这位指挥官在深夜里搂着自己上司的脖子,对方任劳任怨地打横将她抱起,手杖被她捏在手里。利扎德抱着她,宝石时不时打到他的脸。
吻痕一般在三至五天后就会消除,大不了上飞机后她抽空多揉一会儿,三天后去巴黎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利扎德亲吻她胸前的时候她这么想。男人着迷地搂着她,渴望她的肌肤。
作为回应,她的手也抚摸上对方遍布疤痕的背部。轻点之类的话她年轻时都不再说了,已经三十二了,对什么事都应该成熟点。
直面自己的欲望。三十岁课题。金钱,权利,男人。专注自己的事业。她扬起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尖叫。
直升机。她的脑子继续为她提供信息,武装直升机,带一个警卫员,自己的化妆包,行李箱,穿酒红色的丝绸衬衫去。化名是玛丽·米勒。
我爱你,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急促又鲁莽,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她的名字。男人的声音喑哑着,一只手就能攥着她的两只手腕。
作为回应,她也这么说,我爱你。轻的就像圣诞节用透明胶带粘在门上的泡沫樱桃,表面是一层亮红色的指甲油。
她的断肢,连带着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往内收缩的伤疤,可怕的让人都不愿意看第二眼。她的胸前也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疤痕。
即便如此,她也白皙地惹人怜爱。
boss,boss。她惊呼道。指甲掐进他的背里。她的事业上升期就是在遇见利扎德之后。她还在南美为利扎德做过一个为他庆祝生日的蛋糕。她想不起来上面有没有铺着水果。利扎德汗津津地亲吻她,撩拨起她的金发,亲她。他们安静地依偎在一起一阵子,直到她起身去冲澡,利扎德的手机在枕头下发出震动,天气预测小组说今晚会起海风,研发组和机动维护组已经开始做一些加固工作。他坐在床沿摁开电子烟的开关,一边抽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外面像是要起风了。她出来的时候说,浴室里有为她装好的扶手,利扎德叼着烟去扶她,解开她身上围着的浴巾,将她重新连肩膀都裹起来。她温顺地靠着他的肩膀。
到明天就好了。利扎德把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她,新人训练明天下午就该开始了。
我和战术教官会负责住这个事的。她心领神会,你和艾德只要负责住对外工作质量。这次有多少人?
50人。利扎德又亲吻了她,站起身去洗澡。
赶在去巴黎之前得把这个事弄完,她滑动着智能手机的屏幕,我已经把接下来一周的日程表做好了——
明天发给我,浴室里传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她拾起他的电子烟,衔在嘴里。她什么烟都吸,之前在哥斯达黎加学会了抽雪茄,在日本的时候学会了卷烟草。对外界,她只抽女士香烟,有时候会喜欢水果爆珠。
她靠在床头,大概是受了电子烟中草药的影响,有了一点困意。结果利扎德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她叼着电子烟迷迷瞪瞪的模样。
他叫她的名字,医疗组告诉我那里含有月见草,利扎德无奈地说。
我又没有孩子。boss。她被这句话惊醒了,放下了嘴里的烟,给男人腾出位置。
这句话之后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吭声。她大概是真的困了,趴在利扎德的怀里睡着了,头发还是半湿半干的。男人搂着她的肩膀,没几分钟也打起了轻鼾。
……master。
她被猛然惊醒。睁开湛蓝色的清澈眼睛,她一只手半撑着利扎德的胸膛。她做了个梦,却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的梦。鉴于她被惊醒了,那应该是个噩梦。就像梦见自己下坠那样一瞬间的失重感。利扎德睡的很死,他是真的累坏了。
她亲吻了对方的额头,再次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