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已停了
高仁正捧起手中的茶碗,轻轻吹开漂浮在表层的茶叶。
两人无话
“啪嗒,啪嗒”屋外传来一阵脚步,由远至近,好像踏着某种奇妙的节拍。这脚步声在这夜里听来非但不诡异,反而有些动人。声音来的很快,却不急躁,虽踏在泥泞中,却显得温软从容。
这大概是个女人,还是个很美的女人。
高仁眉头轻微的皱了皱。他喜欢女人,也喜欢去外面找女人,可他也知道,若是有女人主动过来找他,那带来的恐怕多半是麻烦。
高仁不喜欢麻烦。
“吱呀”门自己打开了,门外站着个女人。你若说她是女人,倒不如说她是件艺术品。从如宝石般璀璨的眉眼,到纤细柔软的腰肢,再到雪白修长的腿,没有一处不是大自然最杰出的作品。
虽然她的一条手臂被齐肩砍下,淡青色的裙摆上溅满血渍,清纯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并且平添了一种残缺的杀伤力。
“李翠花”高仁惊讶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他并没有问李翠花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只要高仁有需要,她常会来。
李翠花咬了咬牙,忍痛道:“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求你”
高仁道:“你说”
李翠花道:“那洪天剑,能否请高先生奉还,我担保,洪天阁阁主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重赏先生。”
高仁奇道:“你是洪天阁的人?”
洪天阁在江湖中地位虽不及少林武当此类泰斗,但帮中人人武功高深莫测,心狠手辣,以一套洪天阁阁主亲传的武功“洪天大法”在江湖中也是闯下了很大的名头。
李翠花苦道:“我不是洪天阁的人,可是像我这种人,很难不跟洪天阁扯上关系”
高仁道:“怎讲?”
李翠花道:“洪天阁阁主广招天下美人设宴款待,说是要寻一个阁主夫人,这把洪天剑,便是给阁主夫人的彩礼。”
高仁好奇更盛:“那你怎找上了我?”
李翠花嘎声道:“神偷高机锋爱茶爱剑爱美人,江湖中人人皆知。洪天剑这种宝物献世,高先生定要去讨个彩头,况且洪天阁的宝贝,也只有高先生才能借走。可今日高先生若是不把剑还来,我这一条小命,可算是报销了。”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就自李翠花眼中流了下来。如果说世上最具有煽动力的,莫过于像李翠花这样的美人。可偏偏世上还有一种更具有煽动力的物事,那就是美人的泪。
高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翠花身前,抬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道:“翠花,你我的交情我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世上绝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更了解高机锋。”
李翠花的头点的像个拨浪鼓,眼里的泪却止不住了,哭道:“姬封,你真好,若是这次阁主放过了我,我一定嫁给你,你若是嫌我脏,不要我,我就给你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高仁的声音更温柔:“你这么了解我,你应该也知道,高机锋偷了东西,有三不还。”
李翠花的脸僵住了,她的泪不再流,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了,那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呆滞,他就这么倒高仁的怀里,听他一字一句道。
“好茶不还,宝剑不还,美人不还。”
姬封和高仁目送这呆滞的美人离开了小楼,走的时候,它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鸡一般,虽然没死,却也活蹦乱跳不起来了。
少年姬封道:“刚才她叫你姬封?”
高仁回过头,答道:“是”
少年道:“那你为何给我起这名字。”
高仁道:“那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那你的朋友呢?”少年道
高仁苦笑道:“死了。”
高仁叹了口气,又道:“高仁和姬封本是两个人,前者武功卓绝,虽谈不上天下无双,也相差不多。后者功夫虽然稀松平常,但顺手牵羊的本事却是无人能比,江湖中少有的神偷怪盗。”
少年道:“你说下去”
高仁道:“我们虽是朋友,但因为一个共同的仇家,我们说好不在江湖上同时露面,就活的好像一个人。这样其中之一若是某天不幸被仇家寻到,另一个好归隐山林,过个平凡安逸的晚年。”
“可他却不声不响的死了。”
高仁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想哭,可他似乎流不出泪。
“我很想他,是因为我做够了神偷,这六年来,没有一天安全,日日夜夜都要应付被偷了财宝的武林豪杰达官贵人。”
高仁接着道:“他们若是来讨,那也就算了,只是他们使用的手段,着实阴险至极。但凡出手,必要取我性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少年叹道:“那你给我起这名字,却是为何?”
高仁却摇头道:“我高仁也是个什么也不肯让别人替我受灾,我这么做,实在是有难以解释的原因,我现在只能说,你若是叫这个名字,江湖上没有人胆敢为难你,可你若是不叫这名字,从我屋里出去的人,无一不被各路势力抓去重刑逼供,最后不得好死。”
少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那这洪天阁的剑?”
高仁自然明白少年的意思,若有人偷了洪天阁主的宝物,便人人得而诛之,这也是王二为何想对高仁杀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