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吴波也渐渐熟悉了工地上搬砖这个工种。他的熟练度越来越高,身体也越来越好。再也没有人把吴波当成一个孬种,一个绣花枕头来看了。但吴波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依旧是第一个起床的那个人。因为搬砖是一个计件的活计,多搬才能多挣钱。之前欠下的债务始终是吴波心上的一块大疙瘩。
一天早上,当地公安局的民警根据线索,在包工头的带领下,找到了吴波。此时的吴波头戴安全帽,身穿背心短裤,脖子上还耷拉着一条认不出颜色的毛巾用来擦汗。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各种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工人们手里的工具干活时发出的声音与包工头的喊声交杂在一起。
“老吴!老吴!吴波!”包工头一边带路一边大声喊着,可吴波并没有听到,直到包工头伸手拉了他一下,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他看看包工头后面的两位民警,茫然的眼睛显示出他并不知道这二位此次到访的目的。
“我们是xx分局的民警,你是吴波吗?”两位民警向吴波出示了警官证。
“您好,我是吴波。不知道……”
“哦,是这样的。老李是你的朋友吧?”
听到老李这两个字,吴波感觉自己血脉都要崩裂开了。“认识!怎么不认识!就是他,害得我变得现在这么惨。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
一位稍显年轻的民警打断了吴波的发狠,“我们这次来呢,就是为了老李的事。他现在已经被我们引渡回来了。现在呢,我们想请你回去一趟,配合我们了解一些情况。”
吴波点点头,“警察同志,这没问题的。我一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就这样,吴波跟着两位民警回到了警局。将自己怎么开始跟着老李干,怎么贷的款,怎么挣钱,又怎么去的泰国,吴波将自己的所有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同时也从民警那学习,知道自己的那些违规贷款有很多平台已经倒闭,不用还钱。还有一些,那些高额的利息是不用还的。只要偿还本金及不超过国家指导利率的利息。
“警察同志,那我在平台里投的那些钱呢?我也不奢求全部追回来,追一部分,只要够我还完那些贷款就行了。”吴波最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头深深埋进腿里,眼泪一滴一滴流在了他穿的拖鞋上,打湿了上面的灰尘。
“你在平台里的那些钱,我们正在追回。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最大努力去追回那些钱!”
谈话结束后,民警将吴波送出了警察局。烈日炎炎,太阳炙烤着地面上的人们。吴波舍不得花两块钱去坐公交车,出了警察局的他顺着公交道就直直往回走。站台上,等车人们的汗水从脖子滴下,画出了一道道直线,直到打湿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小伙子打开了自己手上的冰镇可乐,咕嘟,咕嘟,咕嘟,是那么的解渴,喝完后再用衣服的下摆擦擦脸,探头看看,骂骂这个城市老化的公交系统。吴波用自己脖子的那条毛巾擦了擦脸,他看了看喝可乐的男孩,始终还是没舍得花三块钱给自己买上一瓶可乐。他就默默地在这座城市里走着,热了用毛巾擦一擦,渴了就幻想一下自己在喝可乐,就这么撑着,一路走回了工地。
工地门口有给地面喷水防止扬尘的水管,吴波的眼睛都亮了。他有些蹒跚地跑过去,抱着管子,美美的喝了一肚子的凉水,再用管子的水大庭广众下“洗了个澡”。吴波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是他来不及休息,给包工头说了一声,就继续开始搬砖。一路哦组回来的辛苦,他不但不感觉累,反倒感觉到浑身是劲。因为,曾经让他感到绝望的外债,今天开始,有了还完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