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倒是没什么累人的。
就是一群领导站在主席台上念了一堆词,大意都是些什么希望同学们在军训过程中锻炼自己的意志品质,不抛弃不放弃,圆满完整军训云云。然后就是一个班安排一个教官,划了一块地方自己和自己班玩儿去吧。
洛嘉懿在的一班和隔壁二班是重点班,单独划到了宿舍楼旁边的篮球场。一班去得早一点,教官选了挨着宿舍楼的那块篮球场,说是早上总有那么几个小时可以让我们免受太阳曝晒。二班到得晚,只能站在四周空荡荡的另一块篮球场上,连块树荫都找不到。
教官姓孟,是这批选来的教官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
“今天早上没什么训练任务,我来点个名,然后大家自我介绍啊。”
“教官,我们昨天已经认识过了。”队伍里余欢接了话茬。
“那我还不认识你们呢。”教官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余欢。”
“余……欢……”教官一边念一边在花名册上找她的名字,“哦,在这呢。”说完在边上做了个记号,“那就从你开始吧。”
第二次自我介绍比昨天谁也不认识谁的气氛好多了,一些住在同一个宿舍里的室友也能开些不痛不痒的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点名结束,教官放他们原地休息。二班看一班坐在地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讲话,也放了二班休息,撺掇班里几个个子高嗓门也高的男生冲我们这边大喊:“对面的,来一个!来一个,对面的!”
孟教官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刘,第一天就要拉歌啊!”
二班的小刘教官没理他,招呼着全班一起喊:“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孟教官也不服输,带头喊起来,一边喊还一边朝他们使眼色:“让我唱!偏不唱!”
“你能把我怎么样!”班上的同学也不甘示弱喊了回去。
喊完二班那边接着喊:“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难受!”
……
来来回回喊了好几遍,哪边都不肯先低头,倒是惹得在操场上的其他几个班往我们这边伸脖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孟教官知道二班的刘教官不高兴自己带的班占了个好位置,准备在拉歌上压一头,所以二班肯定不会先低头,就带着一班起了个头:“寒风飘飘落叶,预备,唱!”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
一班这边还没唱上几句,二班就唱起来了: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
到最后哪里是比唱歌啊,就是比哪个班的嗓门大。终于把歌唱完了,洛嘉懿这嗓子也快废了,拉着刘敏就往篮球架那边的饮水机跑。
“可累死我了。”刘敏喝了一大口水,“哪有这么赶鸭子上架的。”
“就是,才第一天就和我们班杠上了,以后估计没好日子过了。”洛嘉懿盖上水杯的盖子,站到一边给后面要喝水的同学让位。
中午训练结束,洛嘉懿和刘敏往食堂走,尚诗诗和室友一起先回了宿舍就没和她们一起。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洛嘉懿的肩,她回头一看,是二班的唐倩。
唐倩和洛嘉懿是中考之前在外面补习班认识的,德明初中的,好像和阮泽凯是隔壁班的。
“你们班今天可是太狠了点吧。”洛嘉懿先开口,“你听听我这嗓子,都唱劈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唐倩的声音听着也是哑哑的,“我们这个教官吧,点名的时候还要我们必须用最大的声音,我今天早上被他要求喊了好几声,烦死了。”
“算了,咱们两个班彼此彼此,谁也别和谁比惨啦。”
进了食堂,唐倩和自己班的同学先走一步。刘敏去找位置坐着,洛嘉懿去窗口排队打饭。
学校是新校区,食堂的刷卡系统都还没调试好,就只能给她们发纸质的餐票。
洛嘉懿把餐票从裤子口袋掏出来,餐票已经被汗湿了,摸着潮潮的。
她一手端着一份饭回座位,看到阮泽凯和郑楠已经在刘敏旁边坐着了。她把一份饭递给刘敏,然后拍了拍郑楠的肩,说:“你往里面坐一个,我不方便进去。”
“和你们一桌的尚诗诗没和你们一起啊。”阮泽凯问她们,顺便从郑楠盘子里夹了一块肉,“我尝尝好不好吃。”
“去你的,我就这么几块你还要夹。”郑楠嘴上这么说也没拦着他。
“没啊,她和她室友先回宿舍了。”刘敏说。
“你怎么会问她啊。”洛嘉懿问。
“就好奇啊,问问。”阮泽凯答得模棱两可,“我看她昨天今天都没和你们一起,原来是住校啊。”
“要我说,他们住校生也确实是听倒霉的。”刘敏接过话头,“我今天来得早,看他们还在上早自习。”
“啊,这么惨啊。”洛嘉懿也感叹,“还好我走读,不然真是要哭死了。”
“不对啊,我看其他班没有早自习啊。”阮泽凯咽下一口饭,“靠啊,不会只有强化班才有早自习吧。”
郑楠反问:“你觉得呢?”
“命苦啊。”阮泽凯长叹,“我再吃口肉。”
“你滚。”郑楠敲掉阮泽凯伸过来的筷子,“你别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阮泽凯趁刘敏不注意,夹了一块红烧肉,还没吃到嘴里就掉到了桌上。
“我的肉!”刘敏打了阮泽凯一下,“你夹走就算了,你居然还浪费!”
“哎呀,疼。”阮泽凯没躲开,“那我明天赔你一块啊。”
“不行,我今天就要!”刘敏话里已经带了笑意。
“那我待会儿请你喝水好吧。”不过阮泽凯有些迟钝,到没听出来刘敏其实压根儿没怪他。
“谁要喝水啊,操场上就有。”
“那可乐吧,可乐好吧。”
“听者有份,我和郑楠也要。”洛嘉懿先代刘敏答应下来,悄悄碰了下郑楠。
郑楠会意,说道:“恩,别想着逃啊。”
“行行行,今天真是大出血啊。”阮泽凯摇摇头,“哎。”
吃完饭,四个人一起去了超市,阮泽凯买了四听可乐,洛嘉懿买了一桶薯片,郑楠买了一袋果冻,刘敏看了半天不知道买什么,最后称了四个苹果。
回了教室,四个人把坐在一起瓜分零食。
军训第七天中午,老秦破天荒来了教室。
“今天下午拉练,从学校走到大炮台再走回来。”老秦站在讲台上,“路有点远,晚上估计六点多才能回来,做好心理准备啊。另外就是,少喝点水,一路上都没厕所。我们所有老师都会跟班,年级主任会开车跟着你们,以免出现什么状况好及时把你们送去医院。”
老秦话还没说完,下面就开始唉声叹气。
“这不是要命了吗,今天下午太阳这么大,怎么也要中暑几个吧。”尚诗诗趴在桌上,“不想去啊不想去。”
“行啦行啦,安静。”老秦在上面拍了拍讲台,“好好睡个午觉,下午可是很累的。”
下午两点,全体高一在操场集合,一班当仁不让地当了排头兵。
就是苦了体育委员明壮成了唯一一个旗手,扛着校旗和带路的孟教官走在最前面。
一开始大家还是能看出来是个方阵,走着走着,有人走得快就站到前面去了,有人走得慢就被挤到后面去了。老秦在旁边看着,说道:“你看看你们走得队,真是丢死我们一班的脸了,你们看看二班。”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秦这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语气刺激到了,大家一边走一边恢复队列,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凌乱,但还是能看得过去的。
洛嘉懿和刘敏还有尚诗诗走在一排,旁边还有一个徐娇婷,和尚诗诗一个寝室,是上下铺。
“我真的好累啊。”尚诗诗拿出边走边拿出包里的湿巾,给我们三个人一人分了一片,“拿着擦擦脸吧。”
“快了,前面马上就有树荫了,会好一点。”刘敏垫着脚看着马路对面马上要走得那条路。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我以前都没来过。”尚诗诗一边擦汗一边问。
“不知道啊。”洛嘉懿回答,“不会是下乡吧。”
“我不想下乡,我还是比较想上山。”徐娇婷突然来了一句。
“这个天气爬山不是会更热吗?”刘敏不解。
“海拔高的地方,比较凉快。”徐娇婷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们三个尴尬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挺凉快的。
“教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在后排的男生问了一句。
孟教官思索了一下,说:“快了,照你们这个速度,估计还有一个小时。”
“啊……”队列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后面的班级添油加醋把教官的话传开了,远远地都能听见他们的悲鸣。
“教官,你找个人帮我抗旗子吧,我太累了。”明壮也想偷个懒,“不然你帮帮我啊。”
“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呢。”老秦用卷起来的花名册打了一下明壮的脑袋,声音大但是不重。
“秦老师,你别看旗子轻,扛了这么一路还是挺累人的。”教官开口维护了一下明壮,“不过你别想我帮你啊。”
“阮泽凯,过来。”老秦转身冲最后一排的阮泽凯招手。
阮泽凯有些疑惑,小跑着过去。接着明壮把旗子往阮泽凯手里一塞就跑到阮泽凯的位置上了。
“明壮你累死我算啦!”阮泽凯冲着明壮的方向喊了一句,虽然被同桌坑了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就老老实实扛着旗子走在最前面。
等走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四点多快要五点了。
教官他们和老师们商量了一下,让大家休息到五点十分就马上返程。返程的时候抄近道,免得到时候耽误上晚自习。
尚诗诗从洗手间出来路过的时候听到年级主任的那句“不要耽误学生的晚自习”差点哭了出来,回来就抱着洛嘉懿的膀子干嚎:“这群老师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天地良心啊,我一会儿还要从这里走回学校啊!”
“你们住校生真是太可怜了。”洛嘉懿假装心疼地安慰她,“不像我们走读生回了学校就能马上回家洗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哎呀,你讨厌。”尚诗诗佯嗔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
返程的时候,明壮和阮泽凯换着抗旗子。
为了换岗方便,明壮干脆就直接站在她们这一排旁边。
明壮和尚诗诗两个人都是住校生,自然比她们都更熟稔一些。有了尚诗诗在中间牵线搭桥加上明壮也是个比较有梗的男生,很快大家就打成一片了。
不知道是哪个班带头唱起了军歌,最后大家一起唱了起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校门口很多等着接学生回家的家长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大部队回来也都松了一口气。洛嘉懿看到桂琴坐在电瓶车上和一边的一个阿姨在聊天,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过一会儿才能出来。
看着大家一个个累得能站着睡着的样子,年级主任也不忍心住校生再上晚自习,说了一句“自由活动”把住校生都给乐坏了,他家一哄而散,也没管教官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还没解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