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时间一点点的过,气温也一点点的上升,本就苦夏的芸曦更加的不愿意出门,再加上之前对某人的承诺,芸曦老老实实的在府中琢磨着雕刻印章的事情。
那天从马场回来后,疏影拿出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和一套颜色极正的红珊瑚首饰。芸曦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两件珍品,心里吐槽,这人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生怕她无聊跑出府一般。
其实就算没有康熙的嘱咐,苦夏的她也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的。所以这几天芸曦都在好那块玉较劲。要雕刻的样子她已经决定好了,就刻梅花好了,记得小时候康熙抱着一岁多的她在景仁宫看梅花,似乎从那以后他们俩人最喜欢的花就变成了梅花。所以芸曦打算刻一个梅花印章,反正是私下把玩的印章,也不用在乎其他的。
专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就非常快,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明天就是历史上康熙除鳌拜的日子了。最近一切都风平浪静,家里的阿玛和大伯父都正常的上下朝,没有任何异样。所以她猜测除鳌拜的日子应该是和历史上是同一天。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的芸曦第一次失眠了,尽管知道结局,但她还是担心了,为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疼她、宠她的表哥担心了。一会儿想着明天要不要进宫去看看,一会儿又赶紧将这个念头压下去,胡思乱想了好久,才终于睡着了。
外间守夜的暗香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才放心的睡觉。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芸曦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还好这个季节,家中的长辈心疼小辈,不用每天去请安,所以就算她睡过了也无妨。
洗漱过后,芸曦揉着昏沉的头,坐到椅子上,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昨晚上做了一夜的梦,但是今天早上确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只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向她宣告着昨晚并不安稳的睡眠。
今天的天气阴沉,乌云密布,空气闷热,前几天院子里的树枝还会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但今天却纹丝不动。院子里一片安静,下人们似乎也感觉到自家主子今天心情不好,干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多余的声音惹主子厌烦。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芸曦觉得很不舒服,万分后悔答应了康熙老老实实在家的事情,进宫去或许就不会这么焦躁了吧?毕竟宫里消息传递的快,总好过现在这样毫无音讯的状态。
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天,芸曦被赫舍里福晋叫到了二房的正院。听说自家女儿今天有些不对头,赫舍里福晋想了想,让奶嬷嬷把正在睡午觉的隆科多抱来给芸曦解闷。赫舍里福晋疼爱她所有的孩子,但是人都会有偏心的情况,芸曦是她第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第一个总是特别的。而且芸曦也有带弟弟的经验,虽说用隆科多给芸曦解闷,还不如说芸曦帮忙看孩子了。
不过芸曦也喜欢小孩,隆科多是她最小的弟弟,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罗孔阿、庆复和富灵阿。罗孔阿他们仨从小就跟在芸曦后面长大的,尤其是罗孔阿最喜欢跟着芸曦,小时候姐弟二人经常一起睡的,直到上学后,玩耍的时间少了,这才不会天天跟着芸曦。有几年里,芸曦无论去哪身后都跟着三个小尾巴,已经成为佟府一景了。
至于这隆科多,目前才不到两岁,还是个奶娃娃,但是芸曦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之前三个弟弟都没有取这个名字,芸曦当时还挺开心,历史上的隆科多可真心不是个好人。尤其是对待嫡妻嫡子,真是个渣啊。
抱着白胖的奶娃娃,软软的小身子还带着奶香,芸曦下定决心这个弟弟绝对不能养歪了!这是目前家里最小的孩子,额娘难免疼爱过头,服侍的下人也不敢真心管教这个宝贝小阿哥。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是日积月累下来,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习气。
其实这是在所难免的,之前在罗孔阿他们仨的身上芸曦也发现了,但是都被她及时的遏制了,并且很严肃的禀告了阿玛额娘,及时处理的阿谀奉承的下人,并且板正了弟弟的坏毛病。
芸曦此时右手揽着隆科多,左手拿着一个拨浪鼓逗他,每当他伸手的时候就把拨浪鼓往后一缩,等隆科多把手缩回去,便再把拨浪鼓递到他跟前,循环往复,隆科多也不恼,还觉得很好玩,很配合自家姐姐的动作,俩人颇为默契。
殊不知此时的芸曦手上动作不变,心里却已经开始计划教育隆科多的计划abcd等等,坚决不让白胖可爱的弟弟长成一棵歪脖子树,绝对要成为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教育弟弟的事情到是暂时减少了芸曦的焦躁,赫舍里福晋看女儿平静安然的表情,知道她现在已经平静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要是真有那可一定要说出来,省的自己瞎琢磨再钻了牛角尖。
赫舍里福晋说这话的时候,芸曦正在给玩累的隆科多喂水,听见这话后,动作微微一顿,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又接过奶嬷嬷递过来的隆科多专用小帕子给弟弟擦了擦嘴,就把这个小胖墩放到软榻上让他自己爬着玩了。
“额娘,女儿确实是有烦心之事,但是现在无法和额娘说,晚上,等到晚上,应该就有结果了,到时候女儿再告诉额娘。”芸曦很想把自己焦躁的原因和额娘说一说,但是康熙的行动应该是十分隐秘的,知道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就算芸曦说出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和她一起担心罢了。倒不如再等一会儿,估计晚上的时候就会有消息了。康熙肯定会派人告诉她的,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芸曦也说不清楚木九十觉得那个人不会然她一直提心吊胆的。
见女儿这么说,赫舍里福晋也不好再问她,“好吧,那额娘就再等一会儿,”伸手帮芸曦理了理刚刚被隆科多弄得稍微凌乱的发丝,赫舍里福晋有些惆怅,女儿有小秘密了,做额娘的还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心情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感觉说不上很好啊。
芸曦感激的冲着额娘笑了笑,“嗯,谢谢额娘”谢谢她这么疼爱她,这么照顾她的心情。
“傻孩子,和额娘说什么谢不谢的”赫舍里福晋嗔怪的捏了捏芸曦白皙细腻的脸颊。
芸曦抱着赫舍里福晋的胳膊和她撒娇,母女二人之间的气氛温馨,一旁的隆科多看额娘和姐姐这么亲密,每人理他,奶声奶气的“啊啊”叫了几声,意图吸引额娘和姐姐的注意力,可惜没成功。只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挪动四肢,向额娘和姐姐爬过去,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挤在额娘和姐姐中间。
正在享受温馨的母女时光的二人,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分开了,低头一看,正是面带得意的隆科多,挥舞着小手,告诉额娘和姐姐他还在呢!不要忽视他呀!
本来有些惆怅的赫舍里福晋和焦躁的芸曦,被这个小胖子治愈了,暂时将不开心的事情放下,陪这个小胖子玩耍。
等到罗孔阿几个放学回来,看到的就是隆科多“独占”额娘和姐姐的场面,哥仨儿自然不甘落后,动作熟练的快步走上前,围着姐姐和额娘说着自己今天在学堂的事情。
罗孔阿十岁了,庆复八岁,富灵阿七岁,哪个都比隆科多有劲,很快两岁的隆科多就被哥哥们给挤到一个角落里,连额娘和姐姐的衣角都碰不到了。呆愣了一下后,隆科多开始不满的娃娃大叫,可惜没人有功夫理他。
芸曦被罗孔阿缠着说话,赫舍里福晋被庆复和富灵阿拉着说自己今天被夫子表扬了。都没有空闲理角落里的小胖子隆科多。
佟国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管什么抱孙不抱子的,熟练的抱起正在发泄不满的小儿子,加入那边热闹的谈话中。
芸曦注意到她阿玛的深思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就知道康熙果然瞒的很紧,连她阿玛都没告诉,就是不知道大伯父那边......但是,看看天色,现在应该有了结果了吧?
不出芸曦所料,在佟国维回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一位姓曹的公子求见大格格。
佟国维和赫舍里福晋疑惑的看向对方,姓曹?难道是皇上身边的曹寅,可是这个时间来府里,还是求见芸曦,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芸曦一怔,随即面带喜色,转头看着阿玛,目光里的期待让佟国维颇为无奈,只好让人将曹寅请到正厅。
佟国维带着长子罗孔阿和芸曦一起去了正厅,曹寅毕竟是外男,怎么能让他女儿单独去见呢。佟国维看着女儿的样子,不由疑惑的问,“芸曦知道曹寅为何而来?”
只见自家女儿无辜的摇摇头,“女儿也不知道啊。”并没有打算告诉佟国维,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出来,想必康熙还有什么安排,这会儿,芸曦也不敢随意告诉阿玛,怎么也要等见到曹寅之后的。
佟国维没再说什么,到是一旁的罗孔阿,此时很是狐疑的看着姐姐,觉得姐姐一定知道什么的。已经十岁的他,经常被阿玛带着见一些客人,这曹寅他也见过几次,几乎每次都是跟着皇上来的,这回点名要见他姐姐,估计也是皇上的意思。只不过这个时间......
待三人来到正厅的时候,曹寅已经到了,只不过这形象有些不太好看。看到曹寅此时的样子,三人都是一愣,这曹寅是康熙乳母的儿子,长得也和清秀的,只是现在,这张清秀的脸上左眼有个淤青,嘴角也破了个口子,样子有些滑稽。
佟国维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和你动手了?”这皇上身边的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佟国维第一想法就是有人藐视皇权,连康熙身边的人都敢动了。根本没有怀疑,万一要是康熙的杰作呢?
曹寅看到几人进来本该第一时间起身的,但是他的腿上也受了点伤,没有平时敏捷,就晚了一下才站起身给三人行礼。佟国维三人这才注意到曹寅的腿也受了伤。
曹寅没有先回答佟国维的话,反而四下看了一圈,佟国维会意,冲着下人挥手,“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下人们都出去后,曹寅这才说,“是奴才不小心和人发生了点口角,没什么大事。”佟国维会信才怪,但是对于康熙身边的人他也不好多问,只能无言的点点头。
“格格,皇上让奴才给您送东西。”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锦盒递给芸曦,芸曦接过后没有打开,反而看着曹寅,虽然受了伤,但是目光里带着兴奋,让这个面部都显得很开心。芸曦的心一下落回原处,虽然早知道结果,但此时确是真正放下心了。
不过看曹寅这幅样子,她表哥不会也上去凑了热闹吧?毕竟康熙的这个年纪也是热血少年呢!
“表哥还好吧?”芸曦担忧的问。
曹寅眨眨眼,不明白佟格格的问题,皇上当然很好了,皇上是总指挥,今天的行动虽然惊险,但都在皇上的掌握之内,曹寅真的很佩服皇上能这么快准狠的把鳌拜拿下。
刚张嘴要说话,嘴角的伤被扯了一下,嘶了一声,曹寅灵光一现,佟格格不会问的是皇上有没有受伤吧?估计是看到自己的伤势吓到了。不过自己的伤在众人里还算轻的,佟大爷的两个眼眶都青了,还有身上的其他伤,比他惨多了。不过,佟大爷的事儿没有告诉佟府,他也不便多嘴,还是等佟大爷自己说吧。
“皇上很好,对了,”曹寅想起临出来的时候皇上嘱咐的话,“还有,皇上说最近一段日子街上应该会比较乱,所以格格最好能待在府里,不要出门,等过了这段时间,皇上会来看格格的。还有皇上说他很期待印章的。”
芸曦点头,知道从明天开始康熙要清算鳌拜的党羽了,不让她出门是担心下面的人冲撞了吧。正好这段时间把印章做好。
曹寅和芸曦俩人说的很明白,但是佟国维和罗孔阿一头雾水,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只好看着曹寅告辞离开。
曹寅离开后,佟国维就迫不及待的问自家女儿,“芸曦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刚刚的意思,还涉及皇上有没有受伤?这可是大事了!
芸曦抱着锦盒,神色轻松而愉悦,面带笑意的和自家阿玛说,“没什么事儿,不过阿玛明天开始要忙起来了吧,女儿会给您准备宵夜的。”说完福了福身,离开了正厅,留下佟国维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芸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佟国维看她的神色,知道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就放下心了,待到第二天上朝,佟国维和佟国纲兄弟俩被皇上的一道道圣旨打的措手不及,佟国维恍然,难道昨晚曹寅就是专门去他家给他女儿报信的?芸曦早就知道了?皇上连这个都和她说?
鳌拜倒台的惊讶、为皇上终于握有实权的兴奋、还有皇上对自家女儿态度的震惊一起挤在佟国维的脑子里,整个早朝都浑浑噩噩的。
佟国纲除了惊讶和兴奋外,还听见了赏赐名单里自己长子的名字,一瞬间明白了,鄂伦岱在撒谎!什么去朋友家住两天,都是借口!胆子肥了!撒这么大的谎!等他回家收拾他的!
而佟府这边,鄂伦岱被宫里的人送回来后,芸曦才发现原来她哥也参与了,难怪说什么要去朋友家住两天,原来是进宫了。不过,鄂伦岱这回到是立了大功,佟家第三代的老大,给余下的弟弟们做了一个不错的榜样。不过,芸曦转转眼睛,上次把她骗到马场去,这回又瞒着她参与到了康熙的行动里,新账老账一起算,看她怎么收拾他!
可怜的鄂伦岱,此时正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被玛嬷、额娘和二婶亲切的嘘寒问暖着,殊不知还有阿玛和妹妹要收拾他。当然了,鄂伦岱应该庆幸玛法佟图赖外出访友未归,要不收拾他的估计又的加上玛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