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方向来信鸽传信,信中言明近日吐谷浑边境有所异动,近十年不曾在与潮州毗邻的边境三城中见到过的吐谷浑黄沙麟子军居然出奇地现身了,军伍并不庞大,数千之众,离开吐谷浑皇廷,离开将他们视作至宝的王都,甘愿来边境尝遍风餐露宿之苦?
此其中深意,恐不在此。
曾经一度近乎被卓玉心带领的潮州盾甲军攻打到全军覆没的黄沙麟子军突然出现,不会是什么的好的兆头,当年经历过那场惨烈战役的军中老将如黄骇,霹雳虎等,此生再见那一身半臂环身的沙黄色战甲,心中唏嘘之状恐不亚于在冰天雪地中再见天狼部掣狼金戟军挥起战戟,扬起战鼓。
黄沙麟子军,当年的这一支曾称雄边境一时的吐谷浑大军,也曾无限风光,西沙坨地百年风沙不断,烈日骄阳烤炙着坨地的渺茫生机,天空的阴云不等湿润便在坨地上空消遁,从坨地腹地步步蚕食出去的黄漠正要将仅存的枯草黑土岩石变成一片片坠入其中便如入死海的枯骨之地。
当年的黄沙麟子军正是在这样的死海中,在这样的枯骨之地中磨炼出来的,当年吐谷浑境内言称,犯吐谷浑边界者,黄沙麟子军可挡,犯西沙坨地者,黄沙麟子军,永不可战胜。
这样的神话与传说在当年的盾甲军倾巢出征,誓死一战中被打破。
十年了,偶有吐谷浑皇廷再组黄沙麟子军的消息,也不过是仅能操的动兵戈,守卫皇廷的军伍罢了,与那支在黄漠腹地之中训练出来的黄沙甲士不可同一而语。
胆敢再次出现在潮州盾甲军的视线之中,这支黄沙麟子军绝非寻常,在卓子骞给潮州守将的回信中,仅回了六个字:再探,严加注视!
这样的事让黄骇等几个人的脸上都开始愁眉不展,用最年长,最睿智的老将黄骇的话来说:西境之外,西沙坨地之中,敢穿上那一身沙黄战甲的人已经死光了,坨地起黄沙,黄沙掩战甲,再有的就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亡人了!
......
连黄骇老将军都不免担心这些身穿沙黄战甲的甲士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便不能不引起卓子骞的警觉。
队伍行军的速度加快,昼夜兼程,一路行至灵州城外,无需偃旗息鼓,亦无需大张旗鼓,潮州盾甲军到来,这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灵州城,灵州城城主箫清风携次子箫名山在城外结彩相迎。
卓子骞对箫家这对父子的确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对箫家军中的几千匹壮硕军马颇有兴趣之外,于是索性连下马入城这样的基本情分之礼都免了,全然不想给箫家父子留太多情面,箫清风依然笑脸相迎,不以为然,忍得屈中辱方成人上人,俨然一副笑面虎。
“灵州城城主箫清风恭迎潮州少城主凯旋而归,府上已备下酒席,特为少城主接风洗尘。”
卓子骞在马背上朝箫清风瞥去一眼:“凯旋?箫城主口中何来凯旋二字啊?”
箫清风察觉到眼前少年言语上的刁难,圆腔道:“少城主携威猛盾甲军远去梁国,璞城下大败天狼高手金刚祖师骆弈,而今可是已经被传成一段佳话,此役得胜而归,自然称得上这凯旋二字。”
卓子骞腿上夹了一下马腹,走过箫清风与一直低头着的箫名山面前,自与骆弈一战之后就许久不曾拿出来的金骨扇再次煽动起来,清风微凉,却煽不走急躁,就像此时卓子骞的心境,不想与这对父子有一句多余的话,还得勉强有着耐心不失优雅又洋洋洒洒道:“好啊,既然已经传成了佳话,那卓某就进城去听听这佳话是如何传的,至于箫府嘛,应该没有潮州魁王府更气派些吧,不去也罢。”
全然不顾箫清风的城主身份,打了箫清风与箫名山这对父子的脸,箫名山竖起一双狼子之眼,斜视着策马前行的卓子骞的背影,恶意纵生。
黄骇下马走到箫清风身边,以一老者的耐心与随和向箫清风解释道:“箫城主莫要见怪,离开潮州的日子久了,少城主思家心切,也可理解,就不在灵州逗留了,老夫代少城主与盾甲军谢过箫城主的一番好意了。”
在箫清风面上一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下,盾甲军威风凛凛地踏进灵州城中。
盾甲军队尾刚刚走过,箫名山立即啐下口水,不屑道:“盾甲军?少城主?哼,日后要叫你们知道,我灵州岂容你等小视!”
听见箫名山这般嘀咕的箫清风甩给他一个白眼:“无知,鲁莽,若是不能忍得一时之辱,如何能成得一世功名,可别小瞧了这位少城主,虎辈之后,岂有犬子,更何况是只身犯险长安又全身而退的魁王呢。”
箫名山暂收怒气:“名山谨听父亲教诲。”
却与箫清风是一个脾性,心口不一,狠狠地记下了这个仇。
灵州城乃是一家之城,箫家的根基在此,当以民生为大计,在箫清风的治理下,灵州城也称得上是富庶繁华。
一路骑马,身子也有些乏了,卓子骞与黄骇并行在嘈杂的街市之中,黄骇略有心事,与卓子骞说道:“少城主就没有什么话要问老夫?”
卓子骞思索一番:“黄老将军指的是......穆老帅?”
黄骇疑云顿开,捋了一把白胡子说道:“少城主天资聪颖,心智过人,想必是已经知道末将要说什么了。”
“是啊,若不是穆老帅有意,又怎会将他的独女引介到我面前,若是子骞所猜不错,穆老帅该是托付了老将军做一个成人之美的月中桂老吧。”
黄骇摇头:“那少城主可就猜错了,以穆远坤和魁王帅的交情,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在其中多嘴,不过是借老夫这双老腿,为魁王帅递上几句话而已。”转而收起笑脸,郑重其事道:“老夫只是想知道少城主是怎么想的,虽说少城主幼年时定下的婚约在今日看来确实无望,可毕竟这么些年来,少城主的身边还有紫衣与红袖两位姑娘,早已同卧香榻已是众所周知,若是此时再多出一个素素姑娘......”
卓子骞贴近到黄骇耳边:“子骞告诉老将军一个秘密如何。”
黄骇双目微瞪:“哦?”
“老将军若细看看兄长就可知,穆家姑娘早已是兄长的心上人了,子骞岂能夺人所爱啊。”
黄骇惊愕,看向在后半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蔺颉狄,当真是心有所想,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想想在穆远坤府上夜宴时,蔺颉狄初见穆素素时的失礼之举。
幡然醒悟:“如此一来,老夫就明白了。”
清空了灵州城里最大的酒楼,庞大的军伍霸满了酒楼三层的地方,牧封流扔给战战兢兢的酒楼老板一袋碎金子,好酒好菜尽管招呼。
卓子骞与蔺颉狄在楼上贵宾雅阁之中,身边只留紫衣,红袖相随,自打离开了朔州,蔺颉狄就不曾展开过愁颜,一壶酒,一瓷盅,筷子未动,半壶酒已入愁肠。
不敢打搅蔺颉狄,紫衣在一旁为卓子骞斟满了一杯酒,红袖则提筷夹了些熟丝肉沫放在卓子骞的碗里,卓子骞熟练地揽过两美人的盈盈细腰,陪坐在身边,卓子骞的手在两美人的肩头轻抚不断,爱意浓浓,当着蔺颉狄的面,紫衣,红袖,难免羞红了脸。
卓子骞与蔺颉狄说道:“兄长,小弟恐要有喜事将近。”
蔺颉狄缓了缓手里的酒杯:“哦,那为兄就提前恭祝三弟了。”亦不问是何事,再是仰头一口闷酒。
卓子骞看着紫衣,红袖的小脸儿幸福一笑:“小弟打算回去之后,就与母亲禀明,把紫衣,红袖收进房中,做潮州少城主的夫人可好。”
紫衣,红袖面上惊喜大于羞涩,呆呆地看向少城主,尽管在少城主身边陪伴多年,早已是将身心所有尽数托付在少城主身上,一生只求能在少城主身边侍奉,婚嫁之说尚不敢想,今时竟从少城主口中亲自说出,心中幸福之感,溢于言表。
在蔺颉狄尚未抬头之际,在仍旧呆目着的紫衣,红袖唇上各自亲吻了一下,而后与蔺颉狄问道:“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蔺颉狄终于一笑,与卓子骞举杯:“一来,三弟能找到心中所依,为兄甚慰,二来婚后必然要为魁王府开枝散叶,此等好事,为兄当然全力赞成,来,为兄敬你一杯。”
卓子骞举杯相敬,好事说过后,便是忧心之事:“可是,事情并非随人愿,兄长可知,此朔州城一行,穆老帅有话托黄老将军带回潮州。”
蔺颉狄举起的酒杯又放下,心中不安,恐是联想到了穆素素:“什么话?”
“穆老帅有意与潮州联姻,撮合小弟与素素姑娘配成佳偶。”
蔺颉狄苦涩一笑:“那,可就要祝福贤弟好事成双了。”
卓子骞直言道:“兄长说这话可就坏了你我之间的兄弟情分了,小弟知道,兄长对素素姑娘已经是青睐有加,君子岂有夺人之爱的道理。”
蔺颉狄违心道:“三弟说的哪里话,那天晚上为兄确实有些失态,只是因为想起了一个人,为兄这一辈子,心里只会有一个女人,除了她,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女人。”
蔺颉狄为人忠厚,口中所说,心中所想,竟心口不一,卓子骞听得出来,追问道:“敢问兄长,可还记得当年父亲对你的教诲?”
“记忆犹新。”
“说来听听。”
蔺颉狄抬眼看向卓子骞,手上的动作僵硬了片刻,嗯了一声:“当年父亲与我说,小茹姑娘的身边除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走了,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再会记得她,而我一心求死,是要将她留在这世上的仅有的痕迹都抹除掉,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有过这样一位小茹姑娘了。”
言谈间,蔺颉狄的思绪已经飞出窗外,翱翔到某个遥远的地方,神思悠荡间,蔺颉狄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是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看见了属于他的小茹姑娘。
当年蔺展颜对蔺颉狄的教诲又何止于此,蔺展颜微微上扬的嘴角中的笑意又怎是恍若幻象中见到了那个姑娘的身影那样简单,蔺颉狄眼角余光在对面的卓子骞脸上瞄了几眼,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暗自响起一句话:若是你我之间真为兄弟,又同一命运该有多好,可我不是......
正在杯中酒再起,突然,哐啷一声撞开窗子的声音,打断了蔺颉狄正陷入回忆的深思与酒桌的寂寥,一道身影从窗外缩身滚落进屋中,落地之时,卓子骞揽抱起紫衣,红袖甩向身后,挥起金骨扇正要动武,临靠近窗子的蔺颉狄从靴间拔出一把匕首立时抵在这人的肩头。
门外盾甲军闻声闯入,眼见逃脱无望,趴在地上一身乞丐打扮的家伙抬起满脸锅底灰的脸,堂堂的盗门当家人风凌风大侠不失风雅地朝卓子骞呲牙一笑:“少城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
于是,就这样,在出灵州城的盾甲军伍中,卓子骞身边多了一个身穿长袍,头戴冠帽,手拿鸡毛扇的军中文书,颌下一绺与面容不搭的胡子任风吹而不动,倒是坐下黑马尾巴处缺了一绺尾毛......
城门外,路旁放着一尊一丈高的石狮子,石狮子头上弓腿坐着一个佛门头陀,身上已然褪去袈裟,依旧光亮着的脑袋上戴着一金饰的头箍,背后背着一柄紫彩鎏金杖刀,目光如炬,虎视眈眈地在出城之人的面目上扫视不断。
曾与这位玄衣法师有过一次大打出手的‘不打不相识’,当卓子骞的面孔与盾甲军熟悉的盔甲军伍进入到玄衣的视线中后,玄衣立刻收起弓着的腿,跳到了地上,在与卓子骞逐渐走过他的身边而仍对视着他的目光有过几次眼神的交锋后,只觉怒火中烧,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在灵州城的地界,是在大魏的地界,是在从朝廷到地方仍不怎么对僧人有好感的地界,此时的玄衣早该拔刀再会会这位少城主了,第一次与卓子骞的交锋落败,大概是轻敌,也或许是真的技不如人,但此刻此地呢,玄衣该是有了底气,再战卓子骞,他已不是一个人。
军伍走过,故意踏起的烟尘模糊了玄衣的双眼,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卓子骞的身上,这就使得同样进入到玄衣的视野之中的风凌躲过了一劫,拙劣的‘改头换面’下的风凌矮身低头,靠近到卓子骞的身后,做贼心虚下远离这位头陀的目光,俨然一副贼见了官的样子,贼性不改。
再回头一眼,城门处所在不再是玄衣法师一个人,另有一面遮纱帘,身披紫袍的女子,长发被编成一绺一绺的小辫子散在脑后,有些俏皮,身材虽不苗条却很匀称,手腕,脖颈间戴有银色圆环,金钗银坠装扮之下,显透着一股异域风情,看似不是闭月羞花的姑娘,但也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媚娘。
由不得不吸引路过的男人们多看了几眼,还没能有太多非分之想时,又被这女人缠绕在腰肢上的一根铁鞭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走得远了些,出了这二人的视线,风凌探头探脑地朝身后看看,大概是觉得安全了,把身上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长袍冠帽统统扔掉,扭着脸皮把粘在脸上的马尾胡子扯掉,觉得神清气爽了些,凑到卓子骞身边贱吧嗖嗖地好言道:“少城主在璞城下大败金刚祖师的事我可是听说了,了不得啊,骆弈什么人物,天狼部江湖第一的高手,败在了我们家少城主的手上.....。”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懒得听风凌的溜须拍马,卓子骞打断道。
风凌哈哈两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少城主,那我可就放了啊。”
引得一旁的紫衣,红袖不免嬉笑。
可看今日风大侠,竟然全无调戏这两位美娇娘的心思,一味地讨好在并不招他喜欢的少城主的身边,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少城主可还记得,一年前在昆仑山下,风凌给您从吐谷浑偷的那颗沙海夜明珠,不知现在何处啊?”
看风凌一副贼眉鼠眼便知他没安好心,卓子骞故作道:“你说那颗沙海夜明珠啊,没什么稀奇的,玩过之后,觉得没什么用,就给扔了。”
风凌嬉笑着的面皮顿时一紧,惊叫一声:“啊,什么,扔了?扔,扔哪了?”
这副猴急的模样似乎扔的不是沙海夜明珠,而是他的三妻四妾一样。
这一声尖叫有些刺耳,卓子骞踢了一脚风凌坐下黑马,远离两步,风凌又迅速靠近过来,一脸哭相,面皮挤出了十几道褶子,:“少爷,祖宗,你怎么把它给扔了啊,你这不是害死我了吗?”
卓子骞打着哈哈:“害你?我乃堂堂潮州的少城主,你风凌何德何能可以叫我来害你啊?”
“我的少爷耶!你是有所不知啊,你可知那在灵州城外是什么人,吐谷浑皇廷铁卫玄衣法师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单就他一个人,也就好说了,我能对付,可还有那手握三丈长铁鞭的魅三娘呢,就在他身边,你也看到了,单就他们两个人也好说了,我凑合着也能对付。”
卓子骞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啧啧了两声,风凌轻功高超,无话可说,可论起内功修为嘛,实在是不敢叫人抱拳恭维。
风凌还在叨叨不停:“可是你知道吗,就连吐谷浑数十年不曾露面的宫廷大相师鸠离大师都来了。”
卓子骞来了兴致:“谁,鸠离?”
风凌点头,郑重其事。
“为了那颗沙海夜明珠来的?”卓子骞问道。
风凌肯定的啊了一声。
“真是为那颗珠子来的?”卓子骞再确认一遍。
风凌瞪大了眼睛又肯定的啊了一声。
沙海夜明珠是吐谷浑的宫廷之宝,如今被风凌盗来,有失皇廷颜面,吐谷浑皇廷派出高手出来寻找也在情理之中,可竟然惊动了在吐谷浑里论起辈分,甚至比现任帝王还要高出一头的大相师鸠离大师亲自出来寻找,就不合理了。
而且卓子骞忽地想起一件事,那便是世间人尽皆知,沙海夜明珠是吐谷浑的皇廷至宝,可是这件皇廷至宝的用处是什么?似乎无人知晓。
若真是惊动鸠离大师亲自来寻,恐紧要的不是这夜明珠的宝物身份,而是它的用途所在。
“对了,这沙海夜明珠倒是妙哉地很,可它有何用处?”卓子骞看向风凌。
风凌摇头:“不知道,你见过哪个贼偷东西还要先打听它是干嘛用的?”
依着风凌的性子,该是着急到了极点,否则紫衣,红袖就在一旁,竟已经不想着自找无趣,自寻打骂了。
“我被这三个人追得就快钻进地缝里去了,我容易吗我,早知如此当初我才不去偷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东西,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风凌在一旁苦大天地念叨着。
又分明像是做给卓子骞看的,只盼这位少城主高抬贵手,把那关系到风凌一条小命的夜明珠还回来。
“行了,别装了,夜明珠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先把它的用处给我打听清楚。”
风凌一肚子怒气不敢发作,憋在嘴里,涨红了脸,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好,我给你查,一言为定。”
风凌一身轻功与偷盗的本事,要想防,可是难上加难,倒是不担心风凌会将夜明珠反偷回去,卓子骞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别打歪主意,夜明珠在昆仑山境元殿,你觉得你能进去?”
风凌策马转向,一头躺在马屁股上,心平气和道:“放心,少城主的东西我哪敢偷啊。”
而后转过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叫人听不懂的话,除了在口头上骂骂卓子骞过过嘴瘾,也别无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