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到底开没开始他的追爱之旅,这一次都因着他昏迷送医知而不得而之。一年之后有人见他牵着前妻的手在公园闲逛,人们悄悄地咒骂着,“这些明星为了出名,离婚都拿来做文章。”再有一年有人看见他抱着婴儿在公园玩耍,也再没人议论多少,毕竟谈论一个已经过气的明星也是一件不与时俱进的表现。
这是林艺走后的第四个年头,彭来在机场的贵宾室第一次见到米雅,他对米雅并不熟,她和段林的朋友现在是公司的合伙经营人,公司也被他们做的风风火火,一大批明星争着想与她们公司签约。彭来拿出一本书努力装做没看到她,米雅却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一副想要谈谈的样子。
“现在不是彭大制作人了吧?听说你把公司辞了,出国学习去了。”米雅好像对他颇为了解。
“年纪大了,做不动了,还是需要多学习学习。”彭来看了一眼米雅,继续把视线转回书上,这个报端的女强人,并没有什么春风得意的样子,脸上细细的皱纹显得这几年让她焦虑的事情也不少。
“人不管多大年龄,不都得挣扎着向前活吗?”听到这有点悲观倾向的话语彭来不知所措,对于一个相对陌生的男人说这些,这个女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段林还好吧?”彭来提这个话题纯属没话找话。
“你是和她最后在一起的人吧?”米雅突然问。
彭来猛地怔了一下,眼神突然黯然,“我最后没和她在一起,我最后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早已托人将她的后事都处理好了,我只是帮着她家里人处理了一些琐事。”到最后她都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
哈哈哈哈,米雅忽然又哭又笑道,“原来谁都没有如愿。”
“不寄希望人人得到幸福,但你和段林幸福就好了,这也是她所希望的。”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得到了一切,是最终赢得幸福的人吧。
“她希望的?”米雅冷笑着,“如果事情没如了她的愿,她是不是会气得死而复生。如果她希望我们幸福,那她就不要先去死,要么把他带着一起去,那么我们很可能都幸福了,把一个死了心的男人留下有什么用。”
“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还生了孩子。”
“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是真实的。”米雅忽然凑近彭来耳边用细细的诡异有声音说着。“段林就是个神经病,他不正常了,他知道林艺死了他就疯了,一年的时间里,他都一声不吭,呆呆地坐在小区的院子里看走来走去的人,有和林艺相似的人走过去,他就一言不发盯着人家看,再不就要跟着走,他父母,我和刚子,我们都轮着照他,只要不留神他就出去了,医生说他受刺激太大,自闭了。我都和他离婚了,我为什么还要一天到晚得顾着他,是他欠我的,我又不欠他的。”米雅虽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本就人不多的贵宾室里还是引起了骚动,人们回头看这个衣着精致,但面容扭曲的美女对着一个帅气的男人倾诉着什么,而那个男人只是平静地手里握着一本书,并不看倾诉对象,人们心想,又是一对怨偶。
“本以为他就这样了。”米雅摊了摊双手,“那也行,毕竟我曾那么爱他,我照顾他一辈子也行,虽然离婚前他都不回家,现在他天天在我身边,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忽然有一天他好像回了神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我进了那间他一直紧锁着的房间,我拿钥匙悄悄打开就是想看一下里边有什么,可里边什么都没有,他看到我在里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的眼睛不再空空的了,上来抱住我,对我说,你回来了。彭来,你说狗血不狗血。”米雅无奈地笑了笑,“他利用的我还不够彻底,还要再把我当成那个女人的替身,林艺那个女人是不是够狠,她看似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可她在每个人心里扎了把刀,拨出来要死,不拨就要痛一辈子的刀。”
“那你们现在?”
“我们生了一个女儿,我用我的身体为别人生了一个孩子。段林他彻底好了,在我生下孩子的时候他就彻底清醒了,也可能是在那之前就好了,只是瞒着我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以后他就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虽然他还住在那个家里,他的眼睛全在他的女儿身上,你说可笑不,就连我这个母亲都觉得那不是我生的孩子,那是他和林艺生的孩子。”
“有些事随着时间就淡了,有了新的寄托也就会有新的开始,没有人会永远沉迷于过去的。”彭来轻轻阖上书,手指在那书的烫金封面上无意识地划着。
“真的吗?没得到的不是才弥足珍贵,刻骨铭心吗?你也不是因为她去世了才将发展这么好的公司扔下出国的吗?段林他没在任何人的面前再提过林艺,他真的就忘了吗,我见过他在女儿睡着后拉着她的小手低声痛哭,有时一个人在客厅可以坐一个晚上,他不上网,不用手机,每天就在家里带孩子,他是怕外出会遇到有像她的女人,上网会有以前的新闻说到她,她在他的心里,他自己都不敢易触碰。”
好像所有的情绪渲泄完了,进入到相对平静的状态,米雅轻轻舒了一口气,“我被他当成她的那一年,我才真正意识到他有多爱她,以前都以为他年轻、单纯,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相对成熟的女人只是一种迷恋而已,过一段时间就腻了,毕竟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可有些事迷恋的久了就不能自拨了,痴恋成狂,他怎么可以那么爱那个女人,看着她入睡,每天看着她醒来,恨不得能替她做所有事情,我真想做她的替身做一辈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虽然并不是属于我的,好像是做梦一样,只不过他把自己从梦中叫醒了,顺便把我也叫醒了,黄粱美梦已醒,我已经什么都不剩。”
“那你们以后就这么过吗?”彭来看看表,登机的时间快到了。
“他已经搬出去了,带着孩子。他和我生活了三年,是为了孩子更好地接近母亲吧,现在我公司也忙,他就只在周末的时候让人把孩子送回来和我团聚一下,平时都是他在带孩子,以后怎么样不知,我就这样,努力让自己忙起来什么都不想,他会怎么样我也不会再想,我们以后的关系只是孩子的父母而已,再无其他。”
“我要上飞机了。”彭来站起来,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再见而言,对她他说不出任何安慰、鼓励的话。
“那种爱到极致的样子,真的令人讨厌。”彭来听着后背僵了一下,没有回头,装作没有什么也没有听到匆匆朝登机口走去。
g市已经下了入冬后的不知第几场雪了,还在不停地下,看守陵园的老头从自己温暖地小屋出来,拿了一把笤帚低声地咒骂着,要将这陵园的道路清扫干净看来又要费不少时间了。
老远就看到那个男人又在陵园门口徘徊着,这是守园老头第三回几他了,这么冷的天不穿羽绒服,一身黑的西服,高个,身材修长,长得真是好,和他女儿墙上贴的一个明星的照片有点像,只不过照片里那个男得笑得阳光灿烂,这个男人连发梢都透着哀伤,也可能是刚刚有亲人去世了吧。
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守园人问他找哪位故人的墓,不知哪问得不对,那男人竟然蹲下泣不成声,过了好一阵才站起身对他说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他知道,他也是听女儿说的,曾是他们这个城市的一位美女作家,好像和什么明星有过绯闻,最后因病去世埋在了这里,来祭拜的人不多,刚进来时好像有几个人来过,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了,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总是有摆放的水果和鲜花,看来还是有人来看望的,
守园人刚给这个男人指了一下那个墓的位置,哪知这男人竟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在以后的几天,守园人就看着这男人在陵园外或站着或坐着,朝园内看着,一天就这么下去了,也没见他进去,想着这是死人居住的地方没什么可偷的,要不他真想报警抓走这个神经病。
雪终于下的小了一点,守园人拾阶而上,一层层地打扫着台阶上的积雪,上到墓地中间,远远看到一个披了一身白雪的人在一个墓地前坐着,仔细一年,原来是那个徘徊了几日的男人,原来他终于进来了。
段林轻轻用手抚摸墓碑上林艺的照片,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若隐若现地笑着,“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我都不记得了。我说过不管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这一次我又来迟了吧。这么冷的天,你冷不冷?你应该不冷吧,你回到了你的家乡,现在身边有最疼爱你的父母,你一切都还好吧。可是我好冷。”紧紧捏了一下自己已冻得发紫的手,“我以为你还在的,你只不过是又生我气了,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考验看我能不能找到你,可我这次找不到了,哪里都找不到你,你藏到月球上我也起码可以在晚上抬头就能看到你。”打湿的睫毛冻住,连眨一下都比较费力。
“你这个坏女人,一次次地说等我,一次次地又把我丢下,你跑得那么远,我也不想找你了,我累了。可是不行,每个走过去人都像是你,风刮得响我也为是你回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做饭,一起手拉手逛街,以前我们没有正大光明做过得事我们全都做一遍,我们还一起生了个孩子,可那不是你,那是我做的最美的关于你的梦而已,你终于还是抛下我走了,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段林忙着将眼睫上的冰水擦了一下,看了一下来电,眉眼中一下全是笑意,语气中尽是温柔。
“嗯,爸爸也想你,宝贝。”
“嗯,过两天就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爸爸来看一个人,她也是爸爸的宝贝,你们都是。。。。。”
“你瞧。”挂了电话,他摇了摇手机,“我有新的爱人了,不是非你不可。”说完却是没有忍住,眼泪绝堤而下,一滴滴一落在雪上,热泪融着雪,
“她像你,给她礼物她会问,真的是给我的吗?不给她,她也绝不会争着抢着要,那么小的孩子,却总是安安静静的,这个女儿是你送给我的吧。肯定是,让这个小宝贝牵住我,不让我再拼了命来找你,你知道我这次找到你我会狠狠的打你吧,怕我问你怎么就舍得不见我一面就走了,怕我骂你是个大骗子,骗死人不偿命的骗子吧。好啊,我就让你再躲上几年,不过孙悟空总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我也总会找到你的,只不过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还这么漂亮,却嫌我又老又丑嫌弃我不要我,那可不行,到时候我要告诉你父母,这个女人骗了我一辈子,我要用她下辈子、下下辈子来还,绝不再让你反悔。”
雪又开始下大了,天也渐渐黑了,“你知道我坐在这用了多大的勇气吗,先开始我根本不敢相信,我吓得都逃跑了,现在我来了,看到你在这我反倒安心了,原来,你就在这里,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乖乖等着我来了,现在不急了,我现在先照顾好我们的宝贝,等她再大一点有更好的人代替我来爱她,那时候我再来找你,你就乖乖地等着,这一次哪都不要去。”
用手将墓碑上的照片轻轻触了一下,伸出唇贴上去对着那笑的唇吻了一下,他好像全身充满了能量一般,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对着照片中的人说,“再见,等我。”说完迎着飞雪,朝着暮色中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