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一夜大雪,人鸟声俱绝。湖外,落梅横笛杳,已近寒暮。屋内,残荷秋色冷画屏。
案前。
那人,凝眸在梅枝,黯然神伤。自从她离开后,他便一直住在藏荷小筑,潜心编选,时常忘了黄昏夕落。
“公子无于隔,乃在天一方。望望江山阻,悠悠道路长。”不知觉地,口里诗儿念来,忧惆如青山绵邈,一重又一重。
无了,尽头......
案上。
白玉瓶里,一枝梅花,玉骨仙风,出尘不染。
“文选已修成,你可会回来?”他,手中一卷选集轻拿,眸光紧锁在梅枝,眼底飘忽不定。
梅花呵!
你,从遥遥北国来。可知?可知?那人正愁。
惘!惘!惘!
案上。
信笺,惆怅铺开......
又是!
忘了,黄昏夕落。
梅花呵!
可解,人愁?
北国。
大雪,纷纷扬扬,多在梅边竹上。有谁怜?帘内,传来了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王爷,小姐又咳血了!太医说,怕是......”外屋,小桃抽泣着向元子攸言道。方才,一听说荷晚病重,元子攸便匆忙赶来了。
“太医呢?”小桃话音才落,元子攸便神色凝重地急唤太医。此时,小桃拭去泪水,强忍着又进里屋而去。
很快!
早已在偏屋等候传唤的太医,急忙赶上前来。
“王妃的病情如何?”还未等太医行礼,元子攸便着急问来。
“这......这......”太医神色顾虑着,吞吞吐吐。
“太医不妨直说,本王不怪罪!”元子攸,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心弦紧绷。
“那就恕臣直言,去年难产后,王妃的身子已然虚损,长期的水土不服和郁积,更是加剧了内火攻心,元气受损。如今,又染上了这肺疾,恐怕一切皆要看造化了。”太医,小心翼翼地如实禀上。
气氛,瞬跌寒窟。
只见,元子攸眉间冰棱凝结。
心!
痛彻到,极点。
“王爷,王妃她......她......”里屋,一位侍女神色慌张地出来禀报着。
倏地!
元子攸,拔腿便往里屋奔去。
屋内,梅屏半开,帘儿斜垂。帘内,人儿孱弱地昏睡在床,又传来了几声痛心的剧咳。
白帕上!
又是,一滩浓血。
“荷儿,快醒醒,他来信了!”人儿抱入怀,元子攸在她耳边疼惜地轻唤着。
人儿,虚弱地睁开眼来。
“信?”她,吃力地吐出一个字。
“是的!信里说,文选已修成了。”元子攸,温柔道来。自从她病重后,她的信儿便全交由了元子攸来拆阅,而后转达。
窗外,雪乱舞。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短暂地无声后,断续地,人儿无力着,小诗哀伤念来。
泪,两行......
忧伤以终老?
是的!
恐怕,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维摩对不起,我要失诺了!”人儿,虚弱地苦涩无奈一笑。
元子攸,心上一抽。
悲痛呵!
心底,滴滴血泪来。
“荷儿,你不会失诺的!”元子攸,心底暗暗答来。
眸光!
果断,亮起。
因为深爱!
他,岂会让她失了诺,又岂会让她忧伤以终老?
......
案上。
琴孤横于窗下,浸了一层淡淡的寒气。白瓷瓶里,依旧不忘新插了一枝梅儿,冰清玉洁。
旷野,雪色一片,孤烟四起。时见,野水几树梅瘦。雪道白茫茫,两辆宽敞的马车疾驰着。
车内。
暖炉点着,人儿正昏睡。
“荷儿,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元子攸,拉起了那只如玉的手儿,深情一吻。
车外。
悲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