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件巧夺天工的物品,若和其他同样精美的物品摆放到了一块儿,它也就失去了属于它的光彩,风尘这么想的,可事实也是这般。
铮铮骨气被一点点磨平,平滑而圆润,这是前三层物品给予他的印象,于是他抛下了三层平庸的光景向第四层迈步。
光束拍倒在楼梯上,在这清冷的石板上波动,耀起纹痕,一步又一步。风尘脚步缓慢而沉稳。一扇大门越来越近了,门前的两道寒光刺激了风尘的神经,少年模样的两人直立在门前。风尘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右手悄然摸到了剑柄——这是本能的反应。
走近了,风尘不语,与两人对峙一会儿。却是那门边的少年先缓和气氛“第四层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才可以进去,先生你请回吧。”语气冰冷冷,那个请字生硬无比。风尘暗松一口气,脸上不露分毫,摸出一块“风”牌放到两人面前,两人以手按着门,恭敬一声“请”。门在吱呀声中开了。
风尘只见这一层光线很暗。可还有几缕星辉在这层亮了起来,风尘松开剑走进去。门在吱呀声中关闭了。
两位之间的少年长吁一口气,生一阵后怕,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贪狼星侍也来了。这个冷血嗜杀的人没人愿意招惹。
若先前的大门透过黑漆漆的背景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可待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后所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两排着着黑衣的卫兵,戴着兜帽,帽檐很深,遮住了他们双眼,阴影在他们脸上攀爬,只留下高挺的鼻梁和刀锋般嘴唇,在微薄的光芒中可以依稀辨别出。如此装束已经昭告出他们的身份是一群精锐刺客,这么多人只为守护大殿中区区几十件器物。万器节的配置究竟有多高就可以看出来了。
大殿中支撑的柱子,突然明亮的一下,深邃的光芒汹涌而出,似一条奔流的长河。可下一瞬光芒黯淡了,留下衣着华丽惊愕的人们。在这个光亮的瞬间风尘看到一个熟人,托斯本伯爵。这个他前几天刚刚放过的贵族。
风尘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把这当做回事,因为这无关他的目的的他便不去理会。这是他的信条,这样可以使他更加专注,他只会专心完成青稚布置下的任务。他不愿去涉世,因为青稚告诉他不可以,但是他也懂人间世态炎凉,王朝更迭,狡诈阴谋,却在心中有了一块很大的空间留给了他的王。纯真的风尘还在世间存在着。
风尘的目的地定了九层,他没有任何留恋,专心踏步向第五层入口走去,这一次没人拦他,墙壁阻挡光延伸,一切都隐藏在未知黑暗中,通向遥远的未来。
龙纹进入第四层后就变的有了生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风尘不禁想起前几天龙纹的异状一个白色身影进入了脑海中。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他不禁有些人面桃花,可风尘依然相信命运会汇聚,交织呈线。毕竟有些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想要水落石出,她会是重要一环。
塔中空气比较干燥,大概是为了保护塔中的器物,风洛的心也很焦躁,她刚刚看见了闪动的蓝光,她的凤鸣现在也在不断着欢愉。
风尘进入了第六层,这一层塔中的人寥寥无几了,也有一些在这些年行走世间中见过,这些人可以说是帝国的高层了。龙纹似乎想要离剑鞘而去几次震动都被风尘压了下来,龙纹反应如此剧烈,但风尘一直有一种直觉。他要去见的那个人在第七层。
单调的脚程因龙纹的抖动而不平静,风尘站到了第七层大门之前,古朴的大门,有了岁月的痕迹,或许少有人来,有了灰蒙蒙的印象。
龙纹开始剧烈的抖动风尘拿一只手按着大门一脚蹬着地面,借助些许力道缓慢打开。这次一定不会让它逃走了,我要让所有真相都水落石出。风尘暗暗下了决心空闲的那只手贴近的剑柄,他的眼睛顺着门的缝隙穿透了过去。
黑,无比的黑。但随着这门打开,一抹抹蓝色亮了起来,顺着龙纹的感应,脚尖猛蹬地面,同时伴随着哗的一声,龙纹出鞘长剑直驱,速度太快。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中恐怕只有箭能够形容他的速度。几次弹射,速度达到了极尽。一道模糊的黑影射向一个白衣女子。高速移动中的风尘看不清的女子的真容,有强烈的直觉,没错那天所见的那个人就是她,他渴望的真相快要找到了,他的剑渐渐逼近女子,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咣”像是什么物品尖锐的摩擦,他甚至没看清女子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只是简单的一挑,挑飞了他的剑。提起来的气势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风尘的表情变成了错鄂,这一刻风似乎停止了呼吸,时间似乎也忘记流动。风尘感到错愕的不是他的攻击被瓦解的惊讶,而是他感到血脉中的悸动。随后他脖子处的刺痛感传来。他眼睛低垂,看见了一把通体通体白色的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风洛微微失神,终于是相见,却以兵刃相接,嘴中含着有说不出的苦涩。
风尘抓住女子失神的这个机会,一个转身,右手用力拍向风洛执剑的手腕。那白剑从女子手中脱落风尘左手接住剑,再一次转身将凤鸣抵到了女子脸前。
风尘暗中松了口气,之前用武力逼迫女子交代真相的剧本虽然出现了惊人的波折,两次反转后主动权还是回到自己手中。短暂的交锋后,风尘这才有时间看清女子的真容,细细的黛眉,明亮的眼睛,小巧的琼鼻,红润的嘴唇,脸部线条柔和,一头黑发肆意散布,但有一股冷艳的感觉,倾国倾城,可此刻脸上表情温和,勾起嘴角令风尘有些看不懂,有温柔有苦涩,无奈在风尘看来那抹笑容充满了诡异,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境界,既她还能笑得出来。
接着诡异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女子的身体后倾倒了下去,但她的身身体却一寸寸消失在风尘面前似乎前面有未知的空间把她的身体一点点吞噬了。女子的头一点点消失,肩膀也一点点隐去,白色的衣裙也渐渐看不见了。最后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风尘那时候真想抛下剑,用手去拉一把她,但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没有那么做,看到她消失了对于这个过程只差最后一步功亏一篑而感到有些懊悔。
风尘叹了口气,看了看寥若晨星的陈列兵器,又看了看手中的白键。正打算端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传来紧贴着包子,一株血色藤蔓生长在脖子间,开始延伸,其中弥漫着星辉。给这株藤蔓赋予神性。风尘不敢动,他知道脖子上是什么,那是跟他七年的龙纹持剑折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白衣女子。衣服香料气味扑鼻而来,风尘当时因为紧张而没有时间感受,事后想起事后回想起那是风的味道,是广阔天地之中最纯正的味道,绝不是内心黑暗的人所能有的。
风尘能感觉到女子对他没有杀机,自己的冒失,招致了这样的结果,虽然这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可令自己疑惑的地方太多了,于是他打算以对话的形式缓解,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
“啪”清脆的拍掌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穿蔚蓝色的礼服男子走了过来,“精彩。”蓝衣男子目光平和,但那隐藏在平和外表下,凌人的气势还是被风尘察觉了,只不过风尘不敢掉转头去看,冰冷的长剑在自己脖子上悬着。
“云海,这儿可不比外面。”女子边说边收起了剑,只不过龙纹被她插入了剑鞘,“你可打不过我。”冰冷的话语透出强烈的自信。
风尘脱离危险后松了口气。将凤鸣插入了白色剑鞘中。突然间他觉得白剑白鞘十分契合,大小宽度厚度完全符合。导致他有了一种错觉,这柄剑才是一体的,当然失去龙文会感到有些难受,然而此时他更关心是那个男子,他转过了身。
他转过了身看见一身为蓝色礼服高大男子,他相貌平庸,但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特别迷人,像黑洞一样能抓住所有空间的微粒。云海的声音又传来。风尘感觉这个男子有些面熟。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风洛大人”说着云海鞠了一躬。“况且,你是星侍的时候,清源可以稳稳压住我,现在你又成了星主,我怎么会去动你?”表情似乎有说不完的苦恼。
“你都看见了?风洛声音中惊怒不加掩饰,她成为新主的信息,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况且你也说我又打不过你。”说着嘴角勾起的弧度。
风洛沉默不语,内心在不断衡量,最后她放下了。他放下了杀云海的念头,因为她看不透云海,没有丝毫的把握,当然也害怕连累身旁的风尘。
云海笑了,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事实,别有深意的看了风尘一眼,“我带你们去看王仗吧,即使是我也多年不见。”
于是他带路,风洛更上去,风尘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是他没有发现腰间的白剑白鞘已经被替换成黑剑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