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琉璃窗在白玉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剪影。
这里云雾缭绕,氤氲着一团团七彩虹桥,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着宫殿外。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洛蓁无端的有些浮躁,她起身走出了寝宫,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远处的穿云鸯依旧三五成群地蹲在通天园,似乎从未动过,它们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的光,有侍女从殿前匆匆而过,见到她都恭敬地行礼道:“洛将军。”“嗯。”她淡淡应到,随即百无聊赖地望向远处,这样的天真好,她深吸了一口气。
“洛大将军,”欢快洒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这宁静,男子逆光而行,衣袂翻飞,阳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轮廓,雕刻他如玉的容颜,洛蓁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男子走近,原本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团,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将军怎么不理我?莫不是殿下最近只宠我,让大将军不高兴了?”说罢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几缕青丝也跟着肆意飞扬,洛蓁淡然的眸子带着些许无奈看着他,问道:“又有什么事啊?顾大人。”男子正色道:“殿下让你去承明殿。”又神秘兮兮地凑近说:“看来,殿下还是爱你的。”洛蓁认真的端详着他,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九天上闪烁的星子,让人移不开眼。她忽地笑了,男子心中一惊,不好!他暗叫道,脚步刚想移动,洛蓁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顾大人在这多晒会太阳吧。”一刹那间,上一刻得意洋洋的男子下一秒钉在了原地,一层薄冰从脚底迅速蔓延直至头顶,洛蓁无视他哀求的眼神,满意的拿走了他握在手中的白玉盏,“千年的梅花酿,不错。”她一饮而尽,转身将玉盏放回,满意地拍拍手走向了承明殿。
承明殿
殿内熏香缭绕,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雕琢精美的横梁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嘲风似乎在沉睡,玄银柱上的蛟龙在翻飞腾越,玄玉桌上一副未下完的棋局,白玉棋子与墨绿棋子映出一片琉璃,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桌上的七彩琉璃在发光。
洛蓁抬步走进,侍女们如蒙大赦,一边轻声说着将军好一边恭敬而又迅速地退了出去,转眼间,只剩洛蓁兀自站立。“进来吧。”屋内的人似乎很是疲惫,声音有些沙哑,但仍是慵懒散漫,洛蓁不紧不慢地迈进内殿,果不其然,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的竹简揭示此时这位并不高兴。洛蓁皱了皱眉头,纤长的手指掐了个决,素手一挥,殿内又恢复了整洁。这才望向白玉塌上的男子,随即恭敬行礼:“殿下。”男子抬眸,眉眼间的锋芒扑面而来,让人惊艳惊心。而细细看去,那双黑紫色的眼眸有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以及愤怒。男子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洛蓁,洛蓁也垂着头静静站着。
很久之后,男子淡淡道:“尊上离开了。”洛蓁猛然抬头,似想安慰:“殿下,”“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他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洛蓁怔愣片刻,声音便恢复了清冽平静:“殿下,百年之约更为重要,落仙境,臣,定当竭力守护。”塌上的男子忽地笑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洛蓁有些局促:“殿下向来是最厉害的…”她不知说什么了,便索性不说了,却听见男子的笑声,将殿内的阴霾一扫而尽,“洛将军,”他忽的凑近,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她甚至感受到了他温热的鼻息:“你不知道我担心什么。”她低着头,有些气恼,我怎么知道你担心什么!男子清冽的声音如小溪一般缓缓流淌:“但现在,我却不担心了。”洛蓁无言,片刻后才淡淡道:“殿下无事便好。”“百年之约将至,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便去找你。”“是,”她抬眸看着塌上的男子,“殿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嗯。”洛蓁慢慢退下。
一出大殿,侍女们便围了上来:“洛将军真厉害,每次殿下生气都能解决。”“是吗?”还未待洛蓁说话,戏谑的声音响起:“洛将军能文会舞,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云大人说笑了。”洛蓁拱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云大人见谅。”云无涯看着她远去的背景,淡蓝色的眸子中掠过一丝黯淡,抬步进入了承明殿。
洗铅池
作为沧澜大陆遗留不多神迹,洗铅池实为一方泉眼,据说当年天阶神帝下凡历劫时,孕育天地精华而造。这里四季如春,各种灵药肆意生长,清澈的泉水里映出各色的宝石,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迷乱的光,池中央一株九色玄莲,亭亭玉立,香气怡人。金重衣走来时,看到洛蓁正坐在洗铅池旁晃悠着双腿,一派悠闲,他不禁露出笑容:“蓁儿。”
洛蓁转头,阳光下,一袭白衣的男子笑着向她走来,墨发玉冠,风度翩翩。白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金色的纹路,一朵朵曼陀罗肆意盛开,洛蓁有些失笑:“重衣,你这金丝为暗纹,银丝为主纹的新衣,真是闪花了我的眼。”“还是蓁儿你懂得欣赏,这件衣服,可是耗费了我不少心血呢。”温润清和地声音带了些许得意,“是不少银子吧。”洛蓁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冷西柠慵懒地声音响起,金重衣笑着拱手:“殿下。”“重衣,你这几日不来,一来就往洛将军这里跑。”“或许我和蓁儿有缘吧,”他笑到:“这个月星辰阁生意不好,来殿下这里打打秋风。”“本殿怎么听说星辰阁的阁主最近为了一件新衣一掷万金啊。”他斜着眼看着金重衣:“这么丑的衣服,配你真合适。”“谢殿下谬赞。”他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依旧温和:“我也觉得这件衣服与我甚是相配。”“东西找到了吗?”冷西柠懒得与他废话。“嗯,前几日才找到。”“嗯,那你先去承明殿等我吧,顺便帮我把云无涯打发走。”“殿下总是为难我。”他略带不满道。“蓁儿,”一个古朴的玉盒递到了她的手上,“我先走了。”洛蓁接过,好奇地想打开看一下,金重衣温润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回去再看。”洛蓁失笑,随手收了起来,抬眸就看到冷西柠的嘴角有些僵硬,他目光灼灼:“洛将军何时喜欢这些小物件了?”洛蓁笑到:“不过是金大人的心意。殿下我们开始吧。”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冷西柠略带不屑地笑了笑:“开始什么?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切磋。”“嗯?”洛蓁有些呆愣地望向他。“既然你都收了金重衣的心意了,我的也收下吧。”一根精致的锁链出现在他手中。洛蓁皱了皱眉头:“殿下,这可不是心意了。”“怎么,看不上?”他的尾音拖的有些长,洛蓁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她忙解释:“殿下,这青阶链是上古神器吧?”“是又怎样?”不知为何,洛蓁竟从他慵懒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些许得意,她摇摇头:“这是神帝给你的吧。”“这青阶链有两只,你拿着便是。”微凉的触感出现在手臂上,青阶链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看着还带着冷西柠余温的淡绿色的锁链,怔了片刻,拱手俯身道:“谢殿下。”“我还有事,你去练剑吧。”他的语气突然冷了下去,洛蓁有些摸不着头脑到:“恭送殿下。”冷西柠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离开。
水云涧
坐在台阶上,洛蓁从怀中摸出木盒,细细打量了一番,上面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阵法,整个木盒看上去古朴而典雅,“这是,紫檀木?”她皱着眉头,“这阵法,好奇怪。”她缓缓将灵力注入,木盒却没有反应。这时,一只飞镖突然从盒中央飞射而出,直击洛蓁丹田,她挑挑眉,翻身躲过,同时间,木盒发出了紫色烟雾,洛蓁迅速捂住口鼻将木盒向远处扔去,木盒在半空中炸裂,一只碧玉色的不明物体向她袭来,她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将物体抓住。待看清手中的不明物体,她有些失笑:“玉簪?”
她的手中,静静卧了一根玉簪。这根碧绿色的簪子没有任何修饰,却透着一种沉稳大气,“良工巧匠。返璞归真。”她莫名想到这句话,“看来,重衣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摸着这触感温凉的玉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眉眼精致的男子温柔的给女子馆起长发,那女子似是感到洛蓁的目光,盈盈笑着转过头,四目相对,洛蓁感到自己的脑袋似乎轰地炸开了,那是,那是自己的脸!
“蓁儿?”直到温润的声音响起,她方才回过神,仍有些心有余悸。“怎么了?”金重衣关切的声音让她瞬间回神,她摇摇头:“重衣,你这木盒,是从哪里得来的?”金重衣看向不远处碎成粉末的木盒,“怎么了?是我从鬼市得来的。”“没什么,这里面,是一只簪子。”她将玉簪递给他,“嗯,倒是上乘货色,那小狐狸果然没骗我。”修长的手指倌起她三千青丝,轻轻将玉簪插入,“配你倒是正合适。”洛蓁看着他含笑的眉眼,没来由地突然脸红了,在画面里的男子,是他?那画面里的女子,是自己?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金重衣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没事,可能有些累了。”“既然累了,就回去歇息吧。”男子依旧笑的温润。他看着洛蓁有些慌忙地向外走去,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看着碎了的木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