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就放了他们吧。”胖脸大娘吃力地抬起手,指着如星说道:“要是小辉还在,也快这么大了!”
“两位小爷,之前的事情大娘对不住了!你们快走吧!”
如星心中原本有口恶气,见着这般情形,反而生出几分同情和不忍,说道:“小道略通医术,我来帮大娘瞧瞧吧!”正欲向前,却被金碧一手推开。
金碧歇斯里地吼道:“不要你管,给我滚!”
“黑金城主,再这么固执下去,你怀里的大娘快不行了!”一旁的白玄也好意提醒。
金碧望着已经昏迷的奶娘,瘫软在地。
如星趁势抱过胖脸大娘,撕开袍子,扯成布条子,小心翼翼地拔出深嵌在肉里的飞镖,捂紧伤口,扎上布条。
胖脸大娘由于失血过多,陷入昏睡,气息也越来越弱。
“白玄,快帮我扶一把!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我要输点真气给她!”
“什么?输真气?”白玄一脸不情愿,“如星你真大方,什么时候输点真气给我啊?”
“少废话,快点来帮忙!”
金碧一听奶娘需要输真气,哭得更加厉害,态度也软化许多,“小道长,奶娘她不会有事吧?”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见着金碧态度好转,如星便安慰道。
胖脸大娘觉着一股真气汇通周身,渐渐睁开了眼睛。
如星运气过猛,真气耗散太快,只听得白玄金碧一声声喊叫,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如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红木床上,有软软的床褥和暖和的被子,还有散着淡淡清香的帐幔。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舒服了,正想一直这么睡下去。
“哟,醒啦!”
只见白玄端着一碗白粥,坐到床边,“过来,小爷亲自喂你喝粥!”
“谁要你喂啊?我又不是没手!”如星抢过白粥,大口吃喝起来。
“真没劲,下次让辰瑶来伺候你!”还没等如星放还空碗,白玄就甩着碗托奔走了,“我出去溜溜!”
金碧跟着笑盈盈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套紫青细纱衣,放置在如星枕边,笑道,“小道长的衣服破了,如不嫌弃,就试试金碧这套旧衣吧!”接着,凑到如星耳边,低声道,“女孩子家还是不穿道服好看!”
如星望着金碧,第一次发现微笑的她其实还挺好看的。
“不好了,不好了!”白玄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不是要出去溜溜吗?怎么又回来了?”如星问道。
“外面有大批饥民要闯进来!”白玄上气不接下气。
“我去看看。”金碧立刻起身,冲去门外。
等金碧走远,白玄忙着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说:“如星,你要是没事,就赶紧收拾收拾。看来这城主府不是咱们久留之地。”
“白玄,你不找前任城主金不焕了?”
白玄叹了口起,说道:“我已经打听了,金不焕就是金碧的爹,十多年前便失踪了!不止我们,金碧也一直在找他,想必他肯定不在这黑金城中。”
“那你去哪儿找啊?”
“唉,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白玄无奈地摇摇头,“你赶紧收拾,我去找辰瑶。”
“把粮交出来!把粮交出来!”
“真的是没粮了!”
“兄弟们没日没夜的做神仙丸,就给咱们喝这白水么?”
“城主府也只有这个,真是没粮了!”
府外的聒噪声传来,如星正打算去看看,却被白玄拉住,“别去,城里没粮了,外面的饥民正在闹事。”
“没粮了?那他们冬天怎么办?”
白玄脸色沉了下来,拿起梳妆台上的紫金色小瓷瓶,说道:“如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如星接过紫金色小瓷瓶,拔开塞子,正打算去闻,却被白玄制止。
“这是神仙粉!”
“神仙粉?这么好的东西啊!”如星饶有兴致左瞧右看。
白玄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虽说是神仙粉,但却是害人的东西。早就听闻黑金城只种神仙草,今日之见果然不假。这神仙草可以制成神仙丸和神仙粉,人从鼻腔吸食之,便感觉飘飘欲仙,日渐成瘾。此后茶不思饭不想,形容枯槁,直至死亡。此间若有断食者,必然发狂而死。”
“这般害人的东西!”如星盯着手里的紫金色小瓷瓶,不解的问道,“那为何有人制作,还有人吸食呢?”
“如星,你太单纯,这个世界上有需求就有供给,没有人会在乎对错!”白玄的眼里漏出一丝寒意,冷冷说道:“没想到,黑金城会如此缺粮,真是自作自受!”
“别打了,别打了!”府外又时一阵哄闹吵杂声传来。
如星正欲前往,却被白玄拦住,“如星,不要多管闲事,何况这事,你也管不了!”
“白玄,那黑金城的人怎么办?让他们去死吗?”如星反驳道,“如果这个世界不给犯错的人改过的机会,那么生活继续还有什么意义?”
“一切只是顺应天道!”
“天道?!我只知道道法里也有宽恕和改正。”言罢,如星向府外飞奔而去。
城主府外的景象,让如星震惊不已。
金碧被饥民们反绑着跪在府门口,胖脸大娘带着伤,却用身体护着金碧,跟为首的几个饥民理论争辩。而城主府的卫兵们却三五成群地窝在一起抽着大烟。
“真的没有粮食了!你们就把我这个老太婆煮了吃吧!”胖脸大娘哭喊道。
“谁信啊?!把粮交出来!”
饥民饿得皮包骨头,此时却很亢奋,后面好些人不时砸过来一些泥巴和石子。
如星不动神色地走到金碧跟前,悄悄问道,“真的没有粮食了吗?若还有些,拿出来分发给饥民吧!先过了眼前这关,咱们再另想办法。”
金碧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粮了,你喝的那碗粥是城主府最后的口粮!运粮的车队一直没有到,黑金城早就断粮了!”
接着,金碧万念俱灰地说道:“你俩的马匹,早些天就被我们吃了!要杀要剐,随他们吧!”
如星一惊,此刻顾不得责怪金碧,接着问道,“往年你们有没有留陈粮?”
“没有,黑金城自我掌管五年来,就没有种过粮食!”
突然,金碧歇斯里地哭笑起来,“父亲之前一直告诫我,不要种植神仙草,我不听。如今,这般下场,我是自作自受啊!”她绝望地抬起头,“苍天啊,你为何给我们如此贫瘠的土地,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只能种连衣公子的神仙草!”
“连衣公子是谁?”如星隐隐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我来告诉你!”饥民里传来一个声音传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拨开人群,走到如星和金碧跟前。
这不就是城外的佝偻老头么?如星终于看清。
佝偻老头放下衣帽,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令人发悚。周围的饥民见了不由得后退了两三步。
佝偻老头上前解开绳子,扶起金碧,转身对如星说道:“十五年前我听说火熠城有位连衣公子,能解世间难题,便去向他请教黑金城种粮一事。他告诉我,这里的土地缺乏滋润,必须要有龙血雨灌溉。他提前预知皑雪城会有龙来,赠与我捆龙索,并要我事成之后以龙珠答谢他。谁知,十五年前,皑雪城的白龙竟舍身救百姓,我于心不忍,便将捆龙索转赠皑雪城主白翁,自己空手而回。之后,我便不得不再去求见连衣公子,他赠予我神仙草,并告知黑金城兴旺于此草,也毁于此草。可我一直不敢种植神仙草,我不能让黑金城毁在我手里!”
“所以,你就是黑金城主金不焕!”如星肯定地说道。
金碧一阵狂笑,泪流满面笑问道:“今天你来看我笑话,对吧?!你终于满意了吧!”
“别急,我是来帮你救黑金城的!”
“帮我?!算了吧!”金碧冷笑说道:“自从我记事开始,你就从不着家,娘亲病了,你在忙;娘亲走了,你还在忙;就连你唯一的儿子,我弟弟阿辉病死了,你仍旧在忙。我都快不记得我还有个父亲!”
“为父之前对你们疏于照顾,心里也很难过。只是黑金城乃荒凉之地,父亲一直忙于种植之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如今父亲已经培育出适应黑金城的稻谷种子,收成还不错。还存了粮食,咱们可以过冬了!”
过冬?!金碧心里打了咯噔,面对眼前的老父,她无比纠结。自从三年前,她划花父亲的脸,将他丢到城外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已经没有这个父亲了。
“不,我不要!”金碧摇着头。
“你不要,咱们要。”
“没想到老城主是被你这个不孝女陷害!”
……
周围的饥民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都别围着了,都跟着老城主去拿粮食!”白玄忽然来到如星身旁。
如星扶起软瘫于地的金碧,不经意间望到白玄阴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