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酒入喉,李白只感觉一颗火球顺着食管滚下,然后在腹腔之内怦然爆开。紧接着,一股说不出的舒爽传透四肢百骸,恰似一把大火,将那千万噬咬周身的虫蚁烧了个干净。
但是这舒爽不过维持了片刻,一阵酥麻便由脚心直冲天灵。虽说不及那寒毒痛痒之苦,却也着实不好受,李白尚且年幼,不禁痛吟出声。
又喝了几口,虽然那寒毒之痛暂消,但四肢一波又一波的酥麻还是让李白吃了不少苦头。
“老爹,我想下地走走看。”虽然年纪尚浅,但李白的心性却比同龄人沉稳太多,若是换做其他富家子弟,恐怕早已是泪眼婆娑,哭闹着要亲要抱了。但李白却是一脸强忍着这酥麻感,在老管家和陈氏的搀扶下走到了院中。
李客看着孩子颤抖的背影,早已红了眼眶,心念:孩儿啊,真是苦了你了!当即,李客再发请帖,邀请各路能人异士,护送李白前往那龙眠崖治病。
可是,七日已过,李府门前莫说远客,连近邻拜访都没有。似乎是上次华山弟子邱云惨死一事的影响,李客的生意虽然未受影响,但是只要提到护送,押镖一事,众人均是你推我阻,就这样白等了七日。
没有能人护送,李客对自己的家丁又不放心,只得先让李白留在家中,每日饮一壶火酒,又以药膳调养,暂时压抑寒毒。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大半月,本来李客以为,寒毒之害已去,虽然那火酒的滋味也不是很好,但总比全身痒痛,寝食难安要好。但李客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样,反倒害了孩子。
这天是每月一次的庙会,李白正在家丁的陪同下赏玩之时,一位身披灰袍的云游道士叫住了他们“这位小弟请留步。贫道见你一步一颤,脸色烫红,可是染了什么怪病?”
那家丁只道他是个野郎中,见少爷气色不佳便想骗点药钱,也不搭理那道士,带着李白继续朝前走去。
不料那道士却似狗皮膏药一般,怎么也甩不掉,正欲翻脸驱赶,李白却和那道士搭上了话“道长,我确实身有隐疾,老爹说是幼年时被寒毒侵入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便浑身痛痒难忍,只能依靠这药酒暂时压制。”说罢,他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冲那道士笑了笑。
道士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这小娃娃倒是懂礼貌,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我且助你一助。”说着,那道士探手摸了摸李白的肩颈处,又转手捏了捏肩胛处的琵琶骨,随着探查,道士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犹疑起来。
“小兄弟身上隐含着一股凶厉的寒气,却用这同样刚猛的火酒来压抑,虽可治标,但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伤及经脉,到时可就无药可医了。”李白听他一说,心里一惊,原来这火酒只是治标之物,不能长期服用,自己还当宝一样天天喝。
那道士见李白窘迫的样子,微微一笑“小友莫急,在夏至日前到那西南边陲的龙眠崖处,山顶之处有一股寒泉,在其中浸泡七日即可祛除体内火气,至于那寒毒,这火酒之中再加一味药材即可散去。”说着,他从怀中摸出纸笔,飞速写下了一纸药方,交到家丁手中。
“这几味药材,每种两钱,放入那火酒中浸泡三日即可饮用。我与小友投缘,再送你一物件,到了那龙眠崖,自会有用。”说着,那道人递给李白一个状似铜钱的挂饰,系在腰间。
“初次见面,不能白收您的东西!还请先生到府上坐坐,喝碗热茶。”李白见那道士要走,慌忙叫住,自小李客便教育他知恩图报,得了那道士的好处,李白说什么也要请对方回家一趟。
那道士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小友当真是热情,只是今日我还要去往别处,实在不方便前往。”顿了顿,他摸着李白的头发笑道“若小友执意邀请,那我们便做个约定,三日后,我再登门拜访,如何?
李白听到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也便没有强留,再次道谢后,便同家丁返回李府。
回到家后,李客听闻李白的病情恶化,险些气昏过去。经过一番解释,方才知晓是因为那火酒过量饮用,虽然寒毒散去不少,但是身上火气淤积,长久下去,会伤及经脉气血。
“看样子,这龙眠崖,不去也得去了,只是这龙眠崖巅顶之处到底是寒泉还是热泉,二人各执一词,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李客叹了口气,思忖着到底怎么送李白去往那龙眠崖。
“老爷不用着急,今日偶遇那道长三日后会到,届时咱们问问他不就好了吗?”听到家丁这么说,李客也只能点头,一切只好等到三日之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