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益涨红了脸,说不出的郁闷,不管是想笑还是想怒,最终归结为对江玄的恨,这恨恨的透彻,就算打烂一切也难消他这心头之恨。但见尹益发了疯似的,边骂边挥剑,几招过后,剑法更快,叮叮声几乎连成一片。江玄知道快招剑法,需十分纯熟才能不露出破绽,江玄对万善剑法的招式早就烂熟与胸,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躲过,而且尹益练剑拘泥书本,毫无花样,江玄使出的招式却招招克制!
两人又斗三回合,江玄抓住机会,大力抽甩,格开剑锋,忽使六善步,身形向左移出半步,紧抓剑柄向前急刺,如穿云之鸿,一冲而过,虽打的实在不好看,但可大喊一声,以壮声势,于是听他叫道:“破,大漠孤烟”接着手腕一翻又叫道:“破,巨浪淘沙”“破,醉染江山”。几招下来打的尹益连连后退,几乎招架不住。
玄武观瞻道:“此‘破’非比‘破’,好一个‘破’字!”
那醉染江山,大漠孤烟,巨浪淘沙,皆是万善剑法的招术,江玄凭借一个‘破’字绝,尽破万善剑招,让万善庄上下颜面扫地不说,也因此而一战成名。从此万善庄上下再也不敢小觑这位少年了。
接着只见江玄越舞越娴熟,竟然边挥剑,边流泪。这是挥到伤心处,难以自抑了。他知道,这次赢定了,也就是要离开万善庄。或许从此都可能不会再回万善庄面对这些人。
“破,孤投万善!”,剑锋一闪,尹益的发髻飘散开来。这一招,乃是江玄回忆在万善庄的种种,有感而发想起来的名字,接着又听江玄叫道:“破,故人沉谷!”剑柄一捅,打在了尹益的肩胛骨上,这一招,话中有讥讽自嘲,乃是恨尹益当年将他打落悬崖,又听他道:“破,夜鸦天降”“破,草屐三年”。一连几破,尹益被打的衣衫破烂,竟毫无还手之力。
玄武长老听出里边有故事,单凭一个“孤投万善”便知这孩子心中一定有委屈。青龙目不转睛看着江玄的剑法,对江玄的说辞毫不在意。白虎哼哼冷笑,眼里渐渐透出一股寒意。
江玄舞到即兴处,心想,也该做个了解了,忽然吟道:“天生我才必有用!”接着刺中尹益握剑的手,宝剑随之脱落,又听江玄又道:“莫欺少年穷!”剑锋一指,锋芒直刺尹益的喉咙。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剑,倒吸一口凉气。白虎和青龙率先抢上前来。可是他们哪里会想到,江玄的剑先一步停在了尹益的喉结上。一滴汗从尹益的脸上留下,顺着脖颈留到了剑尖上。尹益的喉咙完好无损。
一片寂静,尹益龇牙咧嘴,恨恨的瞪着江玄,心中奔腾起伏。
江玄收了剑,拱手。白虎和青龙这时才把尹益挡在身后。江玄看他们紧张的神色,暗觉好笑但不想多言,于是他转身就走,片刻不愿停留。白虎长老见他突然要离去,眼珠子一转,飞身过去,拦住江玄去路。
庄夫人上前扶住尹益,见他伤势颇重,对着江玄怒道:“你伤我益儿,休想就这么走了!”
江玄注目问道:“愿赌服输,难道你们想出尔反尔?”
庄主夫人道:“你背叛万善庄,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
江玄凄笑道:“原来万善庄的人都是这般狭隘。那还比什么武,方才你早说,我也犯不着和他动手了。”
白虎心想,方才以为尹益定能胜你,谁想他却输了,于是道:“比武是你提议的。”
江玄道:“是我提议的又怎么,难道你们方才没同意?规则不是你们定的?”
白虎道:“此一时彼一时!就这么放你走了,我万善庄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江玄问道:“难道白虎长老也要动手?”
白虎面色阴沉,似要动手一般。江玄戚戚然一笑道:“你们万善庄的人车轮战对付我一个小辈,我真是好大的面子!”
玄武见方才江玄剑法使得漂亮,心里又喜又悲,叹道:“若非少主说你与华里切勾结,我们也绝不会如此。”
江玄听了这话,悲从心中来,气急反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认为我是坏人,他是好人。既然如此,我就坏人做到底,给你们看看!”说着,使出了‘破’剑法,袭向白虎。白虎连连后退却不出手,白虎对玄武道:“他是你徒弟,你出来清理门户吧。”
玄武犹豫不决,心中想:这江玄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他再看江玄现在这般模样显然已失去理智,心中又焦虑又犹豫。青龙方才也见江玄剑法漂亮,而玄武却犹豫不决,一时按捺不住,想试试这从未见过的剑法,于是大喝道:“我来!”
只见青龙化身黑影,飕飕风声,吹的衣服喇喇作响。江玄见后面有人飞来,立刻收剑护住后心。青龙无心偷袭,只是与他擦肩而过。白虎见青龙出手,便退到了远处。
江玄起初怒不可赦,现在见了青龙长老来,顿时生出几分惧意。早在江玄还没有掉入大坑时,便知道青龙长老的武功要高出其他三位长老许多,虽然从未见他出过手,但那份气势便已让人无法逼视。
青龙眉目一沉,一股极强的气息向四周扩散,江玄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虽不知这股气息是什么,但江玄却很清楚,此时还绝不是青龙的对手。早就听说青龙是武痴,你若不与他比,他反而心痒难搔,江玄急中生智道:“青龙长老的六芒掌使武林敬畏,就算义父的六芒掌也要输你一招,晚辈不过是雕虫小技,这场就不用比了!”
青龙道:“好小子,你是如何知道庄主与我比过六芒掌?”
江玄道:“昨日比武考核之时,尹柳讲与我听的。”
青龙点点头,心中有些得意,于是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这样吧,如果你能接得住我三招,我让他们让路,让你离开万善庄。”
庄主夫人怒道:“这怎么行?”
白虎道:“放心,江玄接住青龙长老三招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江玄笑道:“别说三招,我一招也未必接得上,但晚辈情愿放手一搏,大不了一死以谢苍天!”
青龙见江玄生死关头,居然也变的豁达,这态度全不像方才对待白虎那般竭嘶底里,于是对江玄高看了一眼,问道:“你不怕死吗?”
江玄道:“生死有命,若我今日死在这里,还请青龙长老帮我带句话给义父,就说孩儿不孝!”
青龙低眉沉默片刻,心中有些惋惜。但听江玄叫道:“来吧!”
青龙微一点头,大袖一挥,伸手出来,只见一个袖里似有两个手掌,一个在眼前飘忽,一个向江玄面门打来。江玄后退,挥剑护住周身要害,专心看掌,准备出剑。这时只见向面门打来的掌瞬间而致,离江玄只有分毫的时候,江玄来不及挥剑,头猛向后一扬,挥剑护住胸前,这手掌擦着鼻子而过。这是一招。乃是万善庄一路掌法中的招术,名为单芒掌。其实这路掌法最具威力是六芒掌,青龙碍于自己是前辈,不愿与晚辈出狠手。另外这也是武术家的习惯,与敌人恶斗时,关键时刻放大招,往往出其不意而取胜,这个道理习武之人都懂。
这时江玄的剑在手中一转,抓住剑柄向上一扬,剑锋从下削来。青龙忙收回手,伸脚踢江玄右手臂,是要将他的剑踢掉。江玄剑势不断,又挥下,向青龙的腿削来。青龙一笑,早已收势,脚尖一斜踢到剑上,这一脚力道颇大,江玄手里的剑也险些被他踢飞。这是第二招。江玄随着剑的力道转个身移了一步。心中惊骇,这青龙长老只用脚腕的力道一踢便如此巨大,若真被他踢到要害那还了得。众人见了纷纷喝彩,江玄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偏斜,那这第三招他必是躲不过了。
青龙叫道:“第三招来了!”只见青龙的双手收于袖中,大袖一抖,双掌齐出,掌势惊人,颇有排山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