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笑咪着嘴走到成洛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小成,前段时间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经点磨难日后有好处。老李这个同志你也共事过,虽然处事还欠灵活,但胜在经验老到,责任心强,你要协助他管理好科里的工作。由于你的实习期还没过,公司暂时不对你的职务下文,这样难免会对你的工作开展带来一定的难度,不过幸好时间不长,这也算是公司对你的一个考验吧。”
黄尚抛了支烟给张山接话道:“不管是下文还是代理,你从现在起已不是一个普通科员了,大小也是个弼马温,你要随时记住手下的人都在看着你,考虑问题要有全局观,要通盘思考问题。记住,有时你能领导别人并不就是说你的业务能力就一定比别人强,只是说你拥有了比别人多一点权力,可以更有效地实施组织和协调。作为领导就是要具备较强的协调能力,要比别人更早更易发现问题。当然啦,业务能力也很重要,你要多向老前辈学习,少走弯路。你还年青,相信在管理上特别是在对人的管理上会遇到不少的困难,我给你四个字——‘宽严相济’,就是工作上定下的事要严格执行、严格管理,对一些非原则的错误、不同意见要能包容,同事之间要做好沟通,总之就是做到宽严有度。另外,知道为什么把你放销售吗?就是因为你那组大多都是跟你差不多的年青人,年青人在一起容易沟通,办起事来也方便。好好干吧年青人,前途无量呀。”
黄尚这翻话不可谓不长,在一旁边张山眼中更像总结自己的为官之道,这样的私货他也掏出来,看来黄尚对成洛不是一般的喜欢,这也引起张山对成洛的重视。黄尚谆谆教导对成洛而言有醍醐灌顶之效,不禁连连点头,领导的信任与器重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死的冲动。
走出办公室,成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以往鲜活,凤凰涅槃的愉悦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同城难见的周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际涌动着飘来的浮云。它是从她那飘来的吗?周卉,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苏霓陷在高大的大班椅里定定地打量着玻璃幕墙外粤州的天空。初冬的太阳尽管才刚刚隐去,但夜色已笼罩了全城,从26层的办公楼望去,粤州这颗南方的夜明珠已是华光四溢彩虹涟涟。然而苏霓的心就像眼前密封良好的玻璃幕墙隔绝一般波澜不兴,丝毫感受不到墙外的热闹繁华。布置典雅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隐约还能听闻中央空调出风口的丝丝风声。
这样坐着差不多有一小时了,她仍没有一点回家的欲望,就想多呆一会,像期待什么又像害怕一出门就会把所有的记忆丢失。一向自视甚高,做事充满信心的她没想到落入情网后会表现得如此患得患失。五天,仅仅是五天没见面,心情却已一天比一天低沉,一天比一天焦虑,今天甚至发展到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训斥下属。在以往这是不可想象的,弄得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午休溜她办公室打升级。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努力想调整好情绪,可就是控制不到位。每到下班的时候,这种失落的感觉就越强烈。
在过去一个月里,除非实在走不开,不然一到点她就往家赶,匆匆饭罢就往医院跑,现在成母出院不用赶了,一切却似乎回不到原来的轨迹。这就是爱吗?为什么以前的恋爱不曾体会过如此的如坐针尖?她想起前男友,那个高大帅气风流倜傥的男人。他们是在大三一个校际舞会上认识的,他用惊艳来形容见到她时的感觉,随后展开疯狂的追求。那时她只有21岁,比他整整小8年,没多久就掉进了他刻意编织的浪漫情怀。众里夺魁的艰难使他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几乎到了捧在手里也怕化掉的程度。万种宠爱于一身让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幸福,起初她也觉得确实幸运的,但不久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封闭世界,不但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享受然随心所欲的自由,而且还得时常迁就对方。终于在半年后,她以青春少艾的高傲割舍了这段鸡肋般的初恋,也完成了自己情感生活走向成熟的蜕变。对于寿终正寝的初恋,她没有一丝留恋,相反,更多的是后悔——悔不该为爱而爱。
放下情感包袱的她在随后的工作中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与魄力,全情投入,使事业短时间内取得了很大成功。事业的得意让她没有多少时间回顾初恋历程,但如今从成洛身上牵出的心情却让她不得不在各方面比较两种不同情怀,开始怀疑自己以往到底有没有恋爱过。这是一个近乎荒唐的怀疑,然而跋涉了两年情感荒漠,忽然面对闪烁而至且五味俱全的牵肠挂肚,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种怀疑的正确性。
“铃......”突然嘶叫起来的电话铃声敲碎了四壁游走的思绪。
苏霓很不情愿地转过椅子望着桌面上的电话。响的是手机,她没有接,她已经厌烦这种总是骚扰自己生活的高科技产品。铃声继续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像,她无奈拿起电话。
“您好......”
“嗨,苏大经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再没有人接我可就要登寻人启示啦。”来人的电话透出一股热切。
“您是......”声音熟悉,她一下子没想起是谁。
“看,官僚吧,打完斋忘了和尚,大经理就是典型!”
“猴子!哈哈哈,又出来闹腾啦?”失望的语气终于让她想起是谁,她拍了一下脑门笑了,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解,之前与王征也没少联系,可就是没能认住这把声音,弄得这家伙意见大大的,回回嚷着要罚她请客。
“想你啦,肚子饿呗。”王征头一句是心里话,后一句是戏言。他两个多月没见过女神了,不想才怪,但每次打电话邀约总听她说忙,弄得对她的老板恨得咬牙切齿,又担心给别的高手抢了先机。
“又贫嘴啦,你这家伙连树上的鸟都能哄下来,死性不改变。”苏霓心阴转晴,不无揶喻地笑着说。她习惯了类似的贫嘴,事实上自己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这样的,相比之下更愿意跟他来往,感觉他率直的个性与自己有些相似。
“老天,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一直在哄,可一年多了连毛也没哄下一根,苏领导你抚着良心说谁才是受害者?”王征说得可怜巴巴说的,但句句属实。他发自心底喜欢她,一直在创造机会接触多一些,可成功率少得可怜。
“把我当鸟你还想当受害者呀?行啦,别嚷得比谁都冤似的,说吧,想到哪吃去?”她忽然想找个人聊聊,王征应该是个不错的对像,何况还是成洛的同学,她也想知道些成洛过去的故事。
“你说什么?去吃饭?!”王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调也高了八度。以往打爆电话也没能约到今天她却主动提出!
“不去?那我省钱了,以后不要再说我欠你的了。”
“去去去,怎么不去,苏经理请客可是百年一遇事儿,天塌下来也不能放过。”王征紧张了,真怕女神说变就变。
“那好,你说个点吧,我这就过去封你这把猴嘴。”苏霓心情终于放睛了。有朋友就是不错,她想。
二十分钟后,苏霓出现在淘金路一间咖啡屋前,甫一进门她就暗赞王征会找地方。咖啡屋不算大,但店主大胆地在进门必由之路设了个巧妙的小桥流水,顺着弯婉小溪望去,隐约可见尽头的水轮农舍,而它的背后是造型逼真,掩映在翠竹间的碧潭山涧灯箱,轻轻几笔,一幅郊外野趣便跃然眼前。屋中桌椅都是藤木做的,在朗月星光的天花板映饰下,让人有种身处农家小院的错觉。这应该是个不错的聊天地方,她喜欢这种朴实淡雅和宁静的环境。
王征已经恭候多时了,远远一见她影子就起立迎候。与苏霓不算陌生了,说是朋友一点也不过,但每次见面还是感到紧张,这多少影响临场发挥,一向自诩情场杀手也不得不承认一物克一物的存在。现在,他的手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冒汗了。
“苏小姐姗姗来迟哟。”他边为她扶好椅子边说。
“让你饿饿待会才可以吃多点嘛,看你,怎么长时间没见还是这么的猴瘦。”苏霓莞尔一笑。
“你还是那么优雅漂亮......”他还有后半折的话不敢说。苏霓的迷人不仅仅只是美貌,她身上总带着一袭淡淡的幽香,似乎有点甜,让他老想起带着水珠儿的郁金香、嫩绿的柳芽儿或者是五月的熏风,每次闻道这种独特的、若有若无的芬芳他都陷入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欲罢不能却又永远望眼欲穿。他想起艾尔·帕西诺,那个《闻香识女人》中对香有着奇特辨别能力而充满魅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