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寒桐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洛蓁轻轻唤道:“将军,殿下唤你过去。”梦中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寒桐被她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吓了一跳,忙将手中的茶水放下:“将军可是做噩梦了?”抚了抚她单薄瘦弱的脊背。“嗯。”洛蓁声音低沉喑哑,寒桐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打湿,她忙拿了披风:“将军喝杯茶压压惊,都过去了,是梦而已。”
洛蓁紧紧捏着茶杯,指尖泛白,过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道:“殿下让我过去吗?”“嗯。据说,”寒桐斟酌着词句:“魔族来人了。”她放下手中微凉的茶杯,拿起桌上的碧寒剑,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蝶衣还没回来吗?”寒桐摇了摇头。她垂下眼帘:“若是她回来了,先把她关到地牢。”寒桐错愕,好一会才听到自己木木地声音:“是。”
崇明殿外
“南森浅,这才过了几年,你就按捺不住了吗?”“哼,顾修。你说的轻巧,几年?整整四百年!”“这么说,你要违背约定了?”“约定?”他嘴角微勾:“当时定下的人又不是我,何谈违背?”“呦,”他凤眸一挑,看向来人:“洛大将军。好,久,不,见。”
洛蓁默然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顾修却感受到了她身上浓浓的戾气。“洛将军,”南森浅的声音阴沉却异常的温柔:“我可给你带来了一份大礼啊。”他拍了拍手。女子被带了上来,一袭黑色劲装,长发束于脑后,低垂着头。
“洛将军这几天,一直在找她吧。”他看向洛蓁,轻轻一笑:“她可是,主动,跑到我那里的。”洛蓁没有说话,拳头渐渐握紧。“洛将军,你说你得苛待下人成什么样,她来了就来了,竟然还不肯走。”他笑的愉悦,眼睛死死盯着洛蓁:“而且啊,她还亲口告诉我,冷西柠和颜子安都离开了,让我来,杀,了,你。”他看着洛蓁的拳头越来越紧,内心忽的十分痛快:“这不,我今天特来把她还给洛将军。”他粗鲁一推,掌风一扫,蝶衣便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洛蓁。他仔细用帕子擦了手,眉眼间遮不住的嘲讽:“这种人,我嫌脏。”
洛蓁看着狼狈扑向自己的蝶衣,突然觉得很累。她下意识地接住了她,没有说话。“哈哈哈哈”南森浅笑的突兀而又撕心裂肺:“洛蓁,洛蓁啊,”他的眼睛中流下两行血泪:“你可真让我意外。”似是应了他的话,碧寒剑出鞘,薄凉寒气夹杂着怒气冲出。蝶衣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吗。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碧寒剑化作流光直直刺向南森浅。噗呲。剑身刺入血肉的声音此刻竟如此清晰:“我的侍女,不需要你来管教。”泪水突然涌出,蝶衣控制不住地低声喑哑道:“将军,将军。”仿佛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愧疚,失落,难过,痛恨…碧寒剑回鞘,她淡漠道:“我嫌脏。”
南森浅捂住受伤的肩膀,看了她好一会:“你果然变了。”他嘲讽一笑。再抬手时,胳膊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他慢慢从背后抽出一根长骨,渐渐长骨显出琴的形状。顾修的瞳孔微缩:化骨为琴!
“浅公子,别来无恙啊。”慵懒散漫地声音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阳春三月,飞花纷乱中,白衣男子懒懒走出:“大中午不睡觉,来扰人清梦。”他抬眸遥遥看向南森浅,眼中的光华,瑰丽的让人惊心动魄:“浅公子莫不是忘了,当年的约定?”南森浅动作一顿:“我说过了,当年定下的人,不是我。”“哦。”冷西柠淡淡一笑:“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来见识一下,浅公子,进步了多少。”“好啊。就怕你,接不住呢。”
琴身渐渐显立,金重衣在心里默默叹息:殿下,你还是低估了他啊。黑红色的琴身上雕刻着繁杂的纹络,浴血的凤凰似要飞出琴身一般。顾修凑近问:“这是什么琴?”“他把伏羲琴融进了骨髓里,化骨为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你有把握吗?”“当然,”他淡淡一笑:“没有。”顾修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淡定的,甚至还在微笑的人,默默后退了一步。“但是,”他话锋一转,“三招之内,”“我明白。”顾修一脸的坚定:“三招之内,我定能把他们都带回结界。”“不。”他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三招之内,我会死。”
……
他瞪了一眼顾修:“还等什么,你带着他们,走啊。”“那你怎么办?”“没事。”他掏出了一张符:“这次可是赔大了。你只有一息的时间,要快。”这边,南森浅已经盘腿坐下,身姿端正,风乍起,吹起他红色的衣袍,露出皓白的手腕。苍白的手指正要抚琴,却听慵懒地声音带着嘲讽道:“你学不来的。”南森浅瞳孔微缩,看向冷西柠,“邯郸学步,鹦鹉学舌,徒增笑料罢了。”他指尖微缩,琴弦发出刺耳地声音。十指翻飞,琴声倾泻而出,急促而狰狞,道道紫黑色的琴音化作无数利刃飞射而出,洛蓁只觉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混乱,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愤怒与悲伤中,只能凭感觉避开飞射的利刃。混乱中,有人拽着她往崇明殿内跑:“殿下在殿内设了阵法,快!”她便浑浑噩噩的跟着跑。
冷西柠趁机将手中的符纸打开,用鲜血匆匆画了几笔,便飞身向南森浅拍去。南森浅侧身避开,冷西柠虚晃一偏,将符直直拍到了琴弦上,琴弦应声而裂,南森浅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等他稍作调息后,眼神狰狞地看着正往殿内狂奔的人:“站住!你是谁!”“你管我是谁。你现在受伤了,还是快点回你的魔界去吧。”他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还不快跑!”一步,还差一步!此时,变故横生!愤怒的南森浅将琴拍飞,化作流光直直射向洛蓁。“蓁儿!”“洛将军!”“将军。”蝶衣扑向她。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拉着她。洛蓁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微微张着口,费力地想要说什么,紫黑色的血从她嘴里涌出,一瞬便没了气息。
她轻颤着抚上了她的脸:“蝶衣。”“蓁儿。”冷西柠冲了过去把她拉到了殿内。“重衣?”洛蓁看着眼前瞬间变脸的人。“是我。”“重衣,她还有救吗?”金重衣摇了摇头:“那琴上的毒,霸道猛烈,瞬间毙命。更何况,她本就灭了生志。”“我还有很多事要问她呢。她竟这样敷衍我。”“洛蓁!”南森浅在殿外几近疯狂:“你出来!你出来我就告诉你这一切是为什么!你出来啊!你们仙界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洛蓁抱着蝶衣没有说话。金重衣对身旁的顾修道:“你去和殿下说一声已经没事了。其他人随无涯去加固一下阵法。”“是。”
“不用了。”慵懒散漫地声音从背后响起。“殿下!”金重衣震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冷西柠的脸色略有些苍白:“我刚刚下界便有大批魔界之人围攻我,我便知消息泄露了。蓁儿,”他缓缓走到洛蓁跟前,蹲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洛蓁看着眼前神色疲倦的男子,哽咽道:“殿下,我无事。”他看向殿外眼神疯狂阴冷的南森浅,眼眸微挑,眼中的锋芒尽显:“南森浅,闹够了吗?”南森浅握着拳头:“哼!想不到冷西柠你竟也开始玩弄这些小把戏!”“彼此彼此。”“我们走。”他带着魔族浩浩荡荡的离开。冷西柠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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